他一直在試圖融合、平衡不同的寂滅之力,想讓它們在自己的“萬寂之基”上和諧共存。但這“古神之寂”的存在,提醒了他有些“寂”,本身就是不和諧、不安寧的!強行讓“不甘”歸於“寧靜”,本身就是一種悖論!
他的“萬寂之基”,不應僅僅是承載“和諧之寂”的畫布,更應該是……能夠容納、甚至轉化“不諧之寂”的熔爐!是真正意義上,一切“寂”的最終淨化與歸宿之地!
想到這裡,他識海中那幅動態的“萬寂圖景”再次浮現。他看著那代表星殞之力的星河,代表靜默之力的區域,代表墟界本源的漩渦,以及……那道細微的裂痕。
裂痕,或許並非缺陷,而是……一種可能性?是不同性質的“寂”未能完美融合留下的“縫隙”?而這“縫隙”,是否正可以用來……引入並容納那“不諧”的古神之寂?
一個極其瘋狂、前所未有的大膽構想,在韓無限心中成型。
他不再試圖去“獲取”海眼的力量,也不再試圖去“平衡”自身的道基。
他要……引“不諧”入體,以自身道基為熔爐,以那絲裂痕為突破口,強行煉化這“古神不甘之寂”,將其轉化為自身“萬寂之基”的一部分,補全那最後的、關於“不諧之寂”的拚圖!
成功了,他的道基將徹底圓滿,真正奠定萬寂歸宗之基。
失敗了,便是道基徹底崩毀,神魂被古神怨念同化,永世沉淪於這海眼之中。
沒有退路,亦無需退路。
韓無限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氣,不再壓製體內那道細微的裂痕,反而……主動將其擴大!
“哢嚓!”
清晰的碎裂聲在他道基深處響起,一股鑽心的劇痛傳來!原本平衡的“萬寂圖景”瞬間變得混亂不堪,星河流竄,靜默區域動蕩,吞噬漩渦暴漲!
而就在這內部混亂達到頂點的刹那,韓無限放開了對所有寂滅本源的約束,將自身道基的“門戶”通過那道被主動擴大的裂痕徹底敞開!
他不再引導,而是……吞噬!
以自身混亂的道基為引,主動、瘋狂地汲取無儘海眼中,那磅礴浩瀚、充滿了不甘與怨念的“古神之寂”!
“轟隆隆!!!”
仿佛感受到了這的挑釁,整個無儘海眼猛然沸騰!更多的“寂滅之輝”如同受到召喚,化作一道道絢爛而致命的洪流,衝向韓無限!海眼核心那絕對的黑暗中,那股沉眠的不甘意誌,似乎也徹底蘇醒,發出無聲的咆哮,攜帶著碾碎星辰、顛覆法則的恐怖力量,順著那能量洪流,一同湧向韓無限敞開的道基裂痕!
韓無限的身體瞬間被無法形容的能量淹沒,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他的肉身開始出現裂紋,灰色的血液不斷滲出又瞬間蒸發。神魂承受著古神怨念最直接的衝擊,無數破碎的遠古記憶、瘋狂的執念,如同億萬把銼刀,折磨著他的意識。
他的“心鏡”在識海中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徹底破碎。
但他死死守住道心最後一點清明,運轉那新生的、尚不完美的“萬寂源氣”熔爐,瘋狂地煉化、轉化著湧入的“不諧之寂”!
這是一個無比痛苦、無比漫長的過程。
是意誌與遠古怨念的對抗。
是道心與混亂本源的融合。
是於毀滅的深淵邊緣,重塑自身之道的終極考驗!
成功,或是永恒的沉淪,皆在此一舉。
痛苦已不足以形容韓無限此刻的感受。
那不僅僅是肉身瀕臨解體的撕裂感,也不僅僅是神魂被億萬怨念銼刀研磨的極致折磨,更是一種存在本質層麵的劇烈衝突與重構。古神不甘之寂,是比星辰怨念、墟界吞噬更加古老、更加根源性的力量,它源自開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的神隻,其隕落時的不甘與執念,早已超越了簡單的情緒,化為了一種近乎本源的法則詛咒。
這股力量湧入韓無限主動敞開的道基裂痕,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衝垮了他苦心維持的脆弱平衡。星殞之力被衝散,靜默之力被染上怨毒,墟界本源則如同嗅到血腥的餓狼,貪婪地附著其上,試圖反過來吞噬這古神之力,卻反被其更加磅礴的意誌衝得七零八落。
韓無限的識海之中,“心鏡”劇烈震顫,鏡麵上已然爬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映照出的不再是清晰的圖景,而是一片混沌的風暴,風暴中心是古神不甘的咆哮與無數破碎的遠古記憶碎片。
他的道基,那新生的“萬寂之基”,在這內外交攻之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分崩離析!
沉淪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從四麵八方湧來,試圖吞噬他最後一點意識。那古神的意誌在狂笑,在咆哮,充滿了報複性的快意,要將這個膽敢褻瀆其沉眠的螻蟻,連同其可笑的“道”,一同拖入永恒的、充滿怨念的死寂之中!
結束了嗎?
就這樣……成為這無儘海眼的一部分,化作古神不甘怨念的又一縷養料?
不!
就在意識即將被徹底淹沒的最後一刻,韓無限道心深處,一點微弱卻無比堅韌的光芒,驟然亮起!
那是他一路走來的所有堅持,是所有對“寂滅”本質的叩問與領悟,是守護萬寂山、對抗“墟界”的責任,更是……他對自身之“道”最根本的信任!
“吾道……歸墟……”
“吾基……承萬寂……”
“區區不甘……區區怨念……亦是‘寂’之一種……”
“何不……入我甕中?!”
一股不容置疑、不容抗拒的磅礴意誌,如同沉睡的巨龍蘇醒,從韓無限即將崩碎的道基最深處轟然爆發!這不是力量的反擊,而是“道”的宣告,是“理念”的絕對自信!
那新生的、尚不完美的“萬寂源氣”熔爐,在這極致意誌的驅動下,非但沒有在衝擊下瓦解,反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起來!爐壁之上,浮現出無數玄奧莫測的灰色符文,那是他融合了多種寂滅本源後,自行衍生出的、屬於他韓無限的寂滅法則!
熔爐不再僅僅是被動承受,而是化為了一個巨大的、無形的磨盤!
湧入的古神不甘之寂,那磅礴的怨念,那古老的詛咒,那拉扯萬物沉淪的意誌,被這無形的磨盤強行卷入、碾壓、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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