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不羈播撒的“偽無限”道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此界天道中漾開一圈圈扭曲的漣漪。中州那位意外“頓悟”的外門弟子,僅僅是開始。
數月之間,東域莽荒,一名壽元將儘的老修,於坐化前夜忽感“寂滅真意”,枯竭的丹田竟煥發生機,凝出一縷灰中帶紅的詭異丹氣,延壽三十載,其道卻變得孤僻乖張,視眾生為芻狗。
北原冰原,一個備受欺淩的小部族少年,於絕境中嚎哭,引動風雪中的寂滅氣息入體,一夜之間屠儘仇敵,其力量增長迅猛,性格卻愈發偏執瘋狂,宣稱“萬物皆虛,唯我獨真”。
南海群島,西極荒漠……類似的事件在各地零星出現。這些“幸運兒”修煉的“道”,都帶著對寂滅的粗淺運用與對“自我”的極端強調,進展快而隱患深,如同飲鴆止渴。他們彼此並無聯係,卻共同構成了閻不羈汙染天道、試探韓無限、滋養自身的網絡。
韓無限靜坐山巔,其“真我核心”如同最精密的羅盤,清晰地感應著每一處天道法則被汙染後產生的細微“噪點”。那些“偽無限”修士的每一次晉升,每一次動用扭曲的寂滅之力,都像是在他感知的畫卷上,刺下一個不協調的墨點。
他並未急於出手抹殺這些“試驗品”。殺戮治標不治本,反而可能打草驚蛇,讓隱匿的閻不羈更加警惕。
他選擇了更為根本,也更為浩大的方式,道啟。
他以自身“無限奇點”為源,引動萬寂山古井積累的無儘寂滅本源,結合自身對“無限法則”的深刻領悟,將一股浩大、純正、包容的寂滅道韻,如同春風化雨般,無聲無息地融入到此界的天道循環之中。
這不是針對個人的傳功,而是麵向所有生靈,尤其是那些對“寂滅”、“終結”、“虛無”等概念有所感應的修士,進行的一次大道層麵的啟迪。
在北原,那偏執瘋狂的少年再次引動風雪之力時,心神之中莫名響起一聲仿佛來自遠古的歎息,眼前浮現出冰雪消融、滋養萬物的景象,極致的寒冷並非隻有毀滅,亦孕育著新生前的寧靜。
在南海,一名剛憑借“偽無限”道法擊敗對手的修士,誌得意滿之際,靈台卻閃過一絲清明,仿佛看到自身力量如無根浮萍,而那浩瀚大海,才是真正的歸宿,狂躁的心境竟平複了片刻。
在東域,那延壽的老修於深夜打坐時,神魂仿佛被牽引,目睹星辰寂滅後化為塵埃,塵埃又於億萬年後重聚為星……一種宏大而有序的“歸墟”循環之意,悄然衝刷著他那狹隘的“唯我”道心。
這些“啟示”並非強製改變,而是如同在迷途者耳邊低語,在黑暗中點亮微光。它不直接否定“偽無限”,而是展現出一條更加浩瀚、更加包容、也更加艱難的“真無限”道路。
效果並非立竿見影。多數“偽無限”修士依舊沉溺於力量快速提升的快感,對那冥冥中的“啟示”嗤之以鼻,甚至視為心魔。但也有極少數心智尚存清明者,開始反思自身道途的扭曲與隱患,修煉速度不自覺慢了下來,甚至有人開始嘗試摒棄那掠奪而來的力量,探尋更根本的寂滅真意。
此舉,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了“偽無限”道統的擴散速度,也削弱了其對天道汙染的強度。
然而,在時空縫隙深處,那點暗紅流光凝聚的殘影,卻發出了冰冷的嗤笑。
“道啟眾生?韓無限,你還是這般……天真又傲慢!”
閻不羈的殘魂感受著來自下方世界信仰之力的細微變化,以及那純正無限道韻對“偽無限”的壓製,不怒反喜。
“你越是展現‘真無限’的玄妙,越是印證了我手中這絲‘本質碎片’的價值!你在明處傳道,我在暗處解析……你之道,正成為我理解、乃至最終超越‘無限’的最佳教材!”
他瘋狂地催動“本質法”,以韓無限的“道啟”為參照,加速剖析、吞噬那絲“無限本質”。韓無限對“無限”的每一次運用,對寂滅的每一次闡述,都如同為他提供了破解密碼的鑰匙,讓他對“無限”的理解飛速加深,其重鑄的新道雛形也愈發清晰、詭異。
甚至,他開始嘗試,通過那些尚未被“啟示”影響的、最狂熱的“偽無限”修士為跳板,極其隱秘地反向乾擾韓無限的“道啟”過程,在其中摻雜入一絲屬於他的、扭曲的“我執”意蘊,試圖讓這“真無限”的啟迪,也帶上他閻不羈的印記!
一場圍繞眾生道心、天道歸屬的無聲較量,在廣袤的天地間激烈上演。
韓無限立於山巔,承受著道啟眾生帶來的龐大因果與心神消耗,同時敏銳地捕捉著“啟示”過程中那一絲極其隱晦的“雜音”。他知道,閻不羈正在暗中窺探,甚至試圖汙染他的傳道。
但他目光依舊堅定。
“蠱惑人心,扭曲天道,終是邪道。”
“吾道如日,普照萬物,縱有雲遮,其光不滅。”
“閻不羈,待你自以為窺儘無限玄奧,破繭而出之時,便會發現,你苦心孤詣重鑄之道,早已在真正的‘無限’麵前,漏洞百出。”
他不再僅僅被動防禦與引導,開始更主動地調整“道啟”的頻率與方式,如同布下一張無形的大網,既為接引有緣眾生,亦為……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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