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黑殿內,絕對的死寂被閻不羈劇烈的心跳聲打破。那白色光點中流淌出的畫麵碎片與信息,如同冰冷的洪流,徹底衝垮了他方才升起的貪婪與狂熱。
紀元之子!背負逝去紀元最後氣運與未竟使命的轉世之身!其真正本質,遠非五域九天這個“池塘”所能容納!
而更讓閻不羈靈魂凍結、遍體生寒的,是他結合之前所有見聞,瞬間推演出的另一個更恐怖的結論
韓無限在萬寂山墟殉道,化身為“秩序之源”。表麵看是犧牲,但以他“紀元之子”的身份和“無限秩序”的本質,那真的是一場簡單的自我終結嗎?
不!
那更像是一場“涅盤”!一場“補全”!
閻不羈回想起自己曾從“秩序之源”中強行剝離竊取的那一絲“無限本質”。那本質純淨、充滿潛能,卻也如同無根之木,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完整感”。當時他以為是自己竊取不全,現在想來……那或許本就是韓無限計劃的一部分?是故意留下的、帶有特殊標記的“誘餌”或“道標”?
而自己之後所做的一切——在魔淵掙紮,吞噬混亂之核,闖入幽冥,掠奪古神遺澤,於寂滅中領悟歸真,又在道域邊緣沉浮……這一切的經曆,自己那不斷吞噬、演化、變得越來越複雜和強大的“混沌欲望之道”……會不會,也都在冥冥中被那“無限本質”所記錄、所分析,甚至……所“豢養”?
一個冰冷刺骨的念頭,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神:
“韓無限的‘無限秩序’,需要對立與參照,需要在極致的‘混亂’與‘欲望’中磨礪、補全,才能真正圓滿,承載起那跨越紀元的沉重使命!而我……我這個源自魔淵、身負混沌、充滿掠奪欲望的‘變數’,會不會就是他選中的……那塊最好的‘磨刀石’?甚至是……他涅盤重生所需的最後一份‘大藥’?!”
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栗!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韓無限此刻的狀態,絕非簡單的隕落或沉睡!他很可能正在以一種超越理解的方式,吸收、融合著由他閻不羈的“欲望之道”所演示、所強化的“混沌對立麵”,從而讓自身的“無限秩序”發生本質的躍遷!
一個融合了“無限秩序”本源,又吞噬了“無限混沌欲望”作為對立補全的韓無限……會強大到何種地步?恐怕早已超越了尋常的仙神概念,觸及了紀元生滅的層次!
這絕非現在的他能夠想象,更遑論對抗!
吞噬眼前這點被封印的無限本源?簡直是自尋死路!且不說能否破解這明顯蘊含紀元之力的封印,就算僥幸得手,恐怕立刻就會被已經完成某種蛻變的韓無限感應到,隔著無儘時空直接抹殺!這白光,或許本身就是一個陷阱,一個坐標!
“逃!必須立刻逃走!離開這個世界!越遠越好!”
前所未有的恐懼與求生欲,瞬間淹沒了閻不羈。什麼混沌大道,什麼無限超脫,在意識到自己可能從始至終都在一個無法想象的存在的棋盤上,甚至可能已經成了對方盤中的“藥引”時,所有的野心都化為了最原始的逃跑衝動!
他再也不看那白色光點一眼,仿佛那是世間最恐怖的毒藥。身形如電,毫不猶豫地朝著黑殿入口暴退!
衝出黑殿,重新回到昏黃的天光與無垠的廢墟之中。但他感覺不到絲毫安全,仿佛有一雙無形而浩瀚的眼睛,正從時光長河的上遊,從紀元的儘頭,冷漠地注視著他。
“這個世界不能待了!五域九天、幽冥魔淵,乃至這道域,恐怕都在韓無限的感知或影響範圍內!必須找到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
他回想起在道域邊緣的見聞,那些來自諸天萬界的修士,以及關於“道域”連接無數世界、甚至是更高層次位麵入口的傳說。
“道域深處!一定有通往其他世界,乃至‘超脫’的路徑!這是我唯一的生機!”
他不再有任何探索秩序殘城、感悟法則的想法。此地與韓無限關聯太深,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險。眉心處,那來自森林意誌的琥珀印記微微發熱,似乎還能提供一些模糊的指引。
他立刻循著印記中關於離開殘城、前往道域更深遠區域的信息,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化作一道灰金色的殘影,不顧一切地朝著廢墟邊緣,朝著那更加未知、更加深邃的道域內部疾馳而去。
他要逃離這個棋盤,逃離那個可能已經化身紀元陰影的對手。他要闖入真正的、連紀元之子都未必能完全掌控的“諸天萬界”之中,去尋找那渺茫的、徹底超脫的生路!
曾經的掠奪者、狂徒、混沌天尊,此刻隻剩下一個最純粹的身份——逃亡者!
而他的逃亡之路,注定將比之前的任何冒險,都更加凶險,更加不可預測。道域深處,等待他的會是什麼?是無儘的放逐,是新的囚籠,還是……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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