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空”的視角下,我們又會是什麼呢?
當個體的意願與期望達到一定的程度時,便會得到“星空的注視”。追求真理、尋求意義之人化為神明;心懷渴望、情緒高昂者獲得“星空”的力量。它就像存在於遙遠次元間的神明,亦或者是一隻無法被理解、無法被觀測的眼睛,時刻注視著我們所存在的世界。
但“星空”的力量也意味著承受代價。當軀體的承受能力達到極限,或是自我的原初意誌開始瓦解崩潰,“星空”的反噬便會出現。在長期的認知和理解之中,我逐漸意識到“星空”的這份力量與擁有者之間與其說是“共生”,不如更像是類似於“寄生”的存在。在它反噬之時,將會顯露出自己的真實麵目……
現在的阿格尼,不,那是“星空”之中的怪物……阿格尼曾經已經曆過一次死亡,在得到“星空”賜予的“擬態”力量後恢複了人類的個體。而現在她的自我意誌力在重傷下發生崩解,觸發了“擬態”的反噬,最終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望著手中阿格尼的衣服,無法想象這個女孩竟變成了眼前的怪物。“擬態”的全身沒有固定的形體,更像是在不斷維持著自身的模樣。雖然並不清楚它身上的眼睛是否有視覺功能,但此刻卻全部在盯著我,讓我不由感到毛骨悚然——這是要對我發起攻擊嗎?
它手臂上的血肉仿佛接受了某種指令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凝聚,瞬間便擬合出鋒利的彎刃手刀,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光澤。它的動作雖然沒有那麼迅速,但攻勢卻異常凶猛,朝我直麵迎頭劈開而來!我心中一驚,急忙側身閃躲,那把彎刃手刀帶著淩厲的勁風從我耳邊劃過,“砰”的一聲狠狠地砸在了我腳邊的甲板上!堅硬的木質甲板在這一擊下不堪重負,瞬間斷裂開來,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縫。
然而沒想到的是,那一刻世界仿佛靜止了下來。我看見它的臉上彌漫著陰森的笑容,似乎在宣告著我的死亡……就在這時,從它腹口的血洞中突然間竄生出數道鋒利的血肉尖刺!這些尖刺以驚人的速度生長出來,仿佛惡魔的觸手般朝我湧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有預料到這樣的變故。僅僅在一瞬間,我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感覺到胸口一陣寒意襲來。下一刻,尖銳的刺痛傳遍全身——我低頭一看,發現那些尖刺已經無情地貫穿了我的胸膛,鮮血迅速染紅了我的衣物……
怎麼會,這樣的實力差距是真的嗎……我居然連幾秒鐘的時間都沒能挺過,就要被扼殺於此了嗎?明明,我也是“星空”力量的擁有者啊……
“你在祈求著,誰的救贖?”
恍然間,那個聲音卻再次響起。但我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上麵,而是望著眼前逐漸靠近的“擬態”,卻沒有力氣進行任何的掙紮。然而就在這時,時間的流速突然被無限放緩,不知何處傳來的話語也變得清晰起來。
“你也會痛恨這樣懦弱無能的自己嗎?”
“我……”
“為什麼從自始至終,你都隻能像可憐蟲一樣跪倒在地,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找著那些可笑又可悲的理由和借口、將所有的責任推給命運,把這一切看作是上天安排好的悲劇呢?難道你真的認為自己已經儘力了,隻是命該如此而已麼……甚至當她成為祭品、在你眼前死去之時,你依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仍然選擇用那些所謂的“命中注定”來麻痹自我嗎?”
“是啊,為什麼呢……”我喃喃道,“我不想,我也不希望這樣……”
“那麼,站起來。”
不知為何,本毫無力氣的右手竟不受控製地抬起,接取著身上湧出的鮮血。它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操控,將這份血液送到我的嘴旁,容不得我抗拒地灌入口中。血腥的氣息充斥著口腔,讓人作嘔;而血液的濃稠感則令喉嚨感到沉重和堵塞,仿佛要窒息一般。
“因為你沒有認可自己,沒有將自己當做真正的‘伊斯蘭迪’。無論何時,你都需要記住——這是‘星空’賜予你的名字。接納它,成為它所期望的‘伊斯蘭迪’……”
就在那一瞬間,我的眼前突然湧現出了無數的畫麵。它們就像記憶的碎片,不斷在我眼前急速地閃過,似乎想要告訴我什麼。我緊緊抿住嘴巴,感受著口中鮮血的味道。然而奇怪的是,原本血腥刺鼻的味道此時卻變得不再那麼腥氣,反而散發出一種極其苦澀的味道。我意識到眼前的一切全是“伊斯蘭迪”的回憶,正在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伊斯蘭迪,你究竟是什麼人……”
時間的流速恢複了正常,“擬態”迎麵而來的利刃卻不再讓我感到驚慌,仿佛身體本能一般,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竟然迎著那鋒利的刀刃接下了這沉重的一擊!我感受到身上的傷口正在急速地愈合,全身再次湧動出無儘的力量——這股力量似乎超越了我的極限,甚至能夠與“星空”的原生物進行抗衡!
“擬態”手臂上的血肉再次扭轉起來,從側旁猛刺出無數尖銳獠牙般的骨刺,衝著我的脖頸襲來!然而就在即將命中的時刻,纏繞於手臂上的繃帶幻化為[cenred]的模樣,宛如血紅的鐵索將怪物的手臂緊緊扼住——隻在瞬間便吞噬了那蠕動的血肉!意識到情況不對,這隻怪物竟有著自己的認知,快速擊散[cenred]的纏繞並暫且後退。
所有的[cenred]在我的指示下回到身旁,懸浮於我伸出的右臂周圍。它仿佛劇毒之蛇盤踞於此,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又似乎正在靜靜地等待著我的指令,隨時準備發動致命的攻擊。
與此同時,我注意到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臉龐上滑落,在木質甲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那是我長久以來戴在臉上的麵具,或者說,是“伊斯蘭迪”的無形麵具。此刻它卻掉在地上,碎裂成為無數細小的殘片。我在腦海中回想起伊斯蘭迪之前的記憶,這個麵具,竟是他曾用來抑製自己力量的產物……
原來,屬於我的遊戲,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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