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知道現在的情況應該更多去關注圖拉尼爾的動向，但自己的目光卻被阿爾伊娜的模樣緊緊吸引。我從未想到過她能有第二種形態，或者說看起來更像是“光”與“暗”、“天使”與“死神”的劃分，連同那份氣質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此刻她那輕柔的白色長發在風中微微飄動，猶如薄紗般輕盈。每一根發絲都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宛如星辰墜落凡間。微風輕輕拂過，發絲輕輕揚起，似是在訴說著無儘的柔情與詩意。而她身後的羽翼潔白如雪，閃耀著聖潔的光輝。羽毛柔軟而富有彈性，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
短暫地回想起剛才的那瞬間，我的腦海中似乎閃過曾經的那位“阿爾伊娜”，也就是那被獻給神明的女孩——但為什麼會見到這樣的畫麵，難道說現在的阿爾伊娜其實和她之間……
我的思路被突然打斷了。
海神圖拉尼爾，一位擁有名為“財富”權能的神明，是灰漁鎮乃至附近的海濱城鎮都信奉的神明。人們普遍認為這位神明無比慷慨和無私，他們堅信，正是因為這位神明的恩賜，才讓他們擁有了無儘的財富；也正因如此，他們在每次出海捕魚或狩獵時都能獲得豐收。於是乎，人們將最崇高的讚美獻給了這位神明，感謝祂給予的一切。但這位自視其高的神明，同樣也是曾經的海明教信徒如今最痛恨之神。
而此刻，祂就在我們的麵前高處——在浪潮築成的王座上，居高臨下。我注意到人群中波緹娜的麵色很難看，她暗自攥緊拳頭。
“海中之物，自有本息。如今三信使齊名恭候，我自來與之相見……”祂的目光快速掃過我們身上，“眾人在此所為何事？”
我很清楚，麵對這位神明絕不能輕舉妄動——到目前為止，我們所經曆過的最多隻有“自然神”的實力。而“人神”的真正力量，恐怕遠比想象中來的強大。格拉羅姆僅憑林中萬物的信仰，就能夠將自己的權能發揮出那般強勁的力量；我不敢想象圖拉尼爾這種信徒群體龐大的神明，會以何種手段將我們擊潰。
在麵對這樣實力的懸殊，難道要將“海之瞳”交出去嗎？雖然我並不清楚圖拉尼爾得到“海之瞳”對我們來說有什麼直接影響，但我不想讓這件不屬於祂的物品被對方占據。
那麼這一切……也隻能寄希望於阿爾伊娜了嗎？
我下意識再次看向對方，卻發現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竟然回頭看向了我。我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在這短暫的對視中，我並沒有刻意用眼神傳達出我的想法——然而，令我驚訝的是，阿爾伊娜竟然讀懂了我的心思，她若有所思地低下頭，似乎在消化我眼中的信息。這一刻，我感到一股莫名的震撼，因為我們之間的默契竟已經超出了言語的範疇。
“……可以，猊下，”她小聲地說道，“如果是猊下的要求，我可以做到。”
“如果是我的要求？”
我一時語塞，因為這句話背後所蘊含的意義再明顯不過了。儘管阿爾伊娜或許擁有與神明抗衡的實力，但這種力量所需付出的消耗和代價實在太過巨大，甚至有可能超過她本身能承受的範圍。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梅洛拉似乎正在向圖拉尼爾傳遞著某些信息。然而，她所使用的方式並非那種可以直接被他人察覺的形式，這使得我無法確切地了解到消息的具體內容。不過，無需多言，我心中明白，她所說的必然與“海之瞳”有關。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不禁變得沉重起來，不由自主地看向圖拉尼爾的神色，卻不料對方的目光正緊鎖在我的身上。
“‘海之瞳’？”祂的眼睛微微眯起，帶著幾分嚴肅的目光，“原來如此，我希望你們能夠配合地交出它，否則我不保證你們的下場。”
我看向自己身旁以及後方圍繞著的人們，大家臉上的神色都沒有表現出明確的態度。我遲疑著打開物品欄取出“海之瞳”，望著它在手中散發出柔和的藍色光芒，我不由自主地暗自捏緊，又無力地鬆開手。
“伊斯蘭迪先生！”波緹娜突然拉住我的胳膊，“絕對，絕對不能將‘海之瞳’交給祂！你難道忘了圖拉尼爾犯下的那些罪行嗎……如果把這個東西交出去，這個世界將會變成什麼樣，那是我們無法想象的！”
“波緹娜，我……”
“波、緹、娜，這個名字，是‘人魚’族麼？”圖拉尼爾打量著這個女孩，“唉，真是不懂感恩的海洋種族——你難道不知曉自己成為‘人類’，全是憑借我的恩賜嗎。”
聽聞“人魚”二字之後，周圍的人紛紛朝著波緹娜投來疑惑的目光，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這位女孩——她不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精通醫術，對海洋生物學更是有著深厚的造詣。然而，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位才華橫溢的女孩竟然就是他們一直苦苦尋覓的傳奇生物！
“憑借，你的恩賜？你有什麼資格……”
圖拉尼爾伸出手彙聚水流，突然從中出現一顆尚且在躍動著的心臟。祂以一種輕蔑的口吻說到“無知。這是你曾經與我交易的籌碼，也即是你自己的心臟。但如你所知道的那般，在失去心臟之後的人魚，即便可以依靠自身的力量支撐存活數日，但終有一死！而你現在卻能以人類的身份安穩無事，不知這份‘恩賜’來自於誰麼！”
“……怎麼會這樣，”波緹娜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驚愕而僵硬地跪倒在地，“這是……心臟的跳動，我居然已經變成人類……”
“認清現實。你們早已經不再屬於婀彌莎娜，在成為人類之後，那位舊神帶給你們的庇護也完全消失。若你們不願信仰於我，那麼後果，”圖拉尼爾將那顆心臟回收，轉而激流湧起化為他手中的三叉戟，“我將會采取更激進、也是你們更不願見到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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