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星空’會選擇了我?”
愛莉雅低頭似在望著自己的手,我能感受到她語氣中那份對這種結果的疑惑與不滿。
“在那之後的夜晚,我反複思考著如何去複活姐姐……‘星空’就算給了我這些能力,但……又能有怎樣的結果?那位神明也未能給我想要的答案,到最後,我才明白從一開始自己就被欺騙——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稻草人”沒有用言語來回應她的話語,而是以一種極為誇張的姿態彎下了腰,麵朝著愛莉雅深深地鞠躬,仿佛身處於舞台之上向那些看不見它動作的觀眾們示意自己即將離場。
就在這瞬間,四周突然湧起的霧氣迅速地彌漫開來,將整個空間都籠罩其中。而那原本站在原地的“稻草人”,此刻就像是融入了這迷霧之中,開始在霧中緩緩地環繞著移動起來,它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漸漸地隱去了蹤跡,仿佛從未出現過。現場隻留下愛莉雅獨自靜默而立。
我並不能理解為何“稻草人”對愛莉雅剛才的問題選擇了回避,倒也不像是發現我的存在而閉口不談。不過至少目前看起來,是輪到我出場的時候了。
我再次環顧四周確認附近的情況,畢竟之前所經曆的一切,讓我實在無法確切地判斷出此刻眼前的景象,究竟是否是突如其來的幻覺。
當我離開藏身的樹洞,徑直朝著愛莉雅靠近之時,這位沉浸在某種思緒中的女孩似乎察覺到我的存在。她那原本專注於某個未知方向的眼眸,緩緩地轉動過來,望向了我。
我注意到對方的目光中先是閃過明顯的意外之色,就好像是在這寂靜的世界裡突然闖入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她內心的平靜。而緊接著,那目光中又隱隱浮現出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無奈,又仿佛是她早已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亦或者是對我的到來感到毫無價值。
“……愛莉雅?”
“是你啊,先生。你已經來到這很久了嗎?”
“啊,如果我說是剛來,你會相信麼?”我下意識看向“稻草人”最後消失的方位,“抱歉,你們剛才的交談內容——該聽的、不該聽的,至少我都已經了解到了。或許我不能夠完全理解你的苦衷,但我想給你提供些幫助。”
“……幫助,為什麼?”
“說出來你可能不太相信,我見過你的姐姐,緹安娜——她還活著,對此我可以向你保證。”
聽聞此話後,愛莉雅的神情有了明顯的變化。那雙剛才還略有黯淡的瞳孔,突然間閃爍出希望的光芒。是的,沒有什麼比了解到自己最關心的人還活著的消息更能讓她感到欣慰。
我向愛莉雅講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在那黑暗的地下空間之中,在那外形怪異的“蟲洞”之後……我講述著那滿是夜百合的獨特世界,而在那裡等候著的正是愛莉雅日夜思念之人……
但是,在講述這些事情的同時我也在產生疑惑。緹安娜那時與我們所說的內容,提到過關於“愛莉雅”究竟屬於何種存在——當時,她說愛莉雅是自己製造出的個體,也正是所謂擁有自主意識的“傀儡”。在這點上,似乎和眼下掌握的新信息無法對應。
除此之外,愛莉雅擁有雙“星空”的能力,卻隻經曆過一次與“星空”的共鳴;以及她在覲見儀式失敗之後,卻依然成為了羅恩迪曼的信使……這些問題都含有些不合理,或許是其中的緣由我尚未知曉吧。
“先生,你也有……‘星空’的力量吧?”
“是的,這怎麼了?”
“這些力量,為你帶來了什麼呢?”
自從那次前往神秘而古老的舊王朝,並重新回歸到原本正常的時間線以後,我發現自己對於“星空”的強大力量的掌控變得愈發艱難起來,仿佛它有著自己獨特的意誌,不再完全聽從我的使喚。
但不可否認的是,“星空”力量確實給我帶來了許多無法估量的幫助。王朝遺址絞殺怪鳥、海上突破巨蛇的纏擊與後續和五十七的戰鬥中,[censored]正是我唯一的強效手段。
更為關鍵的在於,正是由於“星空”賦予給我那股強大的力量,我才有足夠的能力和底氣去守護莉莉安娜以及其他那些我所珍視之人。
每當回想起這一切時,我總會不由自主地聯想起那位真正的“伊斯蘭迪”——在其尚未蛻變為的“格莫斯”之前,曾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發誓要用生命去嗬護的女孩,死在屬於“神”的祭壇上……然而,彼時的他卻隻能束手無策,任憑心中充滿深深的自責與悔恨。
那種無力感如同銳利的匕首,一次次地刺痛著他的心;那份怯懦更是如同沉重的枷鎖,將他牢牢地束縛住。而這一切,也給予擁有相同記憶與感觸的我最難以忘懷的警示。我知道正因如此,他對於力量的渴求變得愈發強烈起來,猶如熊熊燃燒的烈焰般,不可遏製......
我將這些想法告訴了愛莉雅,她良久沉默著似在思考。
“你是對的,先生。這份力量對我來說,可能沒有那麼多的作用——我已經,厭倦了和人偶與蟲子認識的日子,請帶我離開吧……”
“……我,帶你離開?”
我還不清楚該如何去做時,愛莉雅忽然牽住我的手。她的手指很輕柔,像是絨絮、宛若薄羽,散發著不易感知到的溫暖。於那瞬間,我注意到愛莉雅那對逐漸明澈起來的雙眼,正滿含笑意地望著我。
“伊先生,我們會再見麵的……”
霧中噴吐出強烈的白色光芒,將眼前的一切全然吞沒。我本能地抬起手遮掩雙目,卻無意間鬆開了愛莉雅的手。待到光芒散去之後,我驚覺自己此刻竟躺在陰暗的樹洞之內,而身旁躺著的則是受傷的邁卡。
我看見塞西莉亞臉上掛著擔憂的神情,卻在與我對視之後撇過眼神,似乎不想讓我發現她對我的擔心。
“嘖,還以為你要死了呢!再不醒來,我就要來硬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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