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一大鍋高粱米、糙米,六十張乾餅子出鍋。
兩人趁熱捏飯團,每個飯團裡加一小根醃菜。
飯團有大有小,捏出約一百個來。
一頓早食,乾掉十個飯團,十二張餅子。
一碗洗麵盆的水下肚,肚子有些發脹。
“大哥,去收拾包袱,天亮就走。”林姝望著窗外的夜色,低聲道。
“好,一路上要辛苦小石頭了。
到下一個城鎮就買騾子,咱們的腳程會快些。”
林宏義沒問原因,看一眼小石頭的衣著。
樸素的藍布棉衣,打著幾塊歪歪扭扭的補丁,唯一不同的隻有毛靴。
想到沒有代步的馬車,林宏義眉頭皺得死緊,隻得一切從簡。
林宏義已習慣了趕路時有馬車,猛的又要靠兩條腿逃荒,想想就覺得苦得不行。
林姝在每間屋子內走過,一切又恢複空空如也,廚房裡一根引火柴都沒留下。
馬廄內的乾草料也一掃而淨,車廂也收進空間。
看著與來時沒有任何差彆的小院兒,林姝滿意地拍拍手。
給兩個包袱裡各塞十張餅子,二十個飯團。
…
天明時,兄弟倆背著包袱和水囊出門。
房租還有一個多月才到期,也來不及去退了。
林宏義生怕再次走丟林姝,真在兄弟倆手上綁一根布條,大手抓小手。
一出巷子,便見街上的人逐漸增多。
馬車、騾車、驢車成了主流,步行的人隻是少數。
架子車和獨輪車,這種鄉下常見的交通工具,在皇城卻很少見。
這些人雖麵有憂色,卻不會形容枯槁。
與路上見過的難民,簡直有著天壤之彆。
林姝仔細觀察一番,發現普通人都沒有帶防身刀具的習慣。
唯有馬車或騾車旁,跟著帶刀護衛。
兄弟倆的衣著與平民無異,背著簡單的包袱,一看就是窮苦人家。
彙入人流後,沒人會多看一眼。
…
城門口。
實行嚴進鬆出,守城士兵著重盤查進城的人,搜查也特彆嚴苛。
出城的人,隻要交二十文便會被放行。
兄弟倆交四十文後,很順利地出城。
剛出皇城二裡地,便被黑壓壓的難民所震驚。
此時正是早食,黑壓壓的難民排在粥棚前,等著施粥。
粥棚旁,幾個攤點前圍著喝粥的難民。
有那識字的人,高聲宣讀。
“收年輕力壯的成年男子和婦人,五兩銀子一個。
會種地的老農八兩銀子一個,半大小子、姑娘四兩銀子一個……”
“主動報名投軍者,獎二兩銀子。”
“會識字的小廝、丫環,八兩銀子一個。”
“貌美願奉獻的姑娘,二十兩銀子一個。”
明碼實價下,有那走投無路或貪婪的難民,推出家人換取銀兩。
銀子在手,有的難民充滿了喜悅,也有人滿臉痛苦。
為了讓家人活下去,有人主動賣身。
也有人為了讓自己活下去,逼著家人賣身。
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有人直接將閨女賣進青樓。
生離死彆,時時刻刻在這裡上演著。
在這買賣人口自由的朝代,即便有人同情他們的遭遇,也不會做出拯救的事兒來。
因為,唯有從根源上解決買賣的問題,才能徹底杜絕。
可這又何其的難,當政者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平民百姓又如何解決,這根深蒂固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