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嶸想的倒是沒錯。
隻是……
他不喜歡阿嶸來做阿宸的主。
王院判敏銳地察覺到了慶帝的心思,他急忙補了一句“太子殿下雖然蘇醒了,可他的身子還是很虛弱。”
“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慶帝眯著龍眸問。
“是,太子殿下才同太子妃說了不到兩句話,微臣便硬著頭皮提醒他先不要說話了。”
“哦?”慶帝挑眉。
“陛下,殿下他……他到底是昏睡了一個多月,他……他比您想的還要虛弱。”王院判大著膽子道。
不等慶帝出言,他便繼續道“太子殿下的臉頰已經瘦到凹陷了,您……您親眼去瞧上一眼就知道微臣為何不讓他說話了。”
對於現在的太子而言,說話都是在耗費精氣神。
慶帝的眉頭皺了皺,沉聲道“朕知道了,你好好為阿宸調養身子。”
“是!”王院判叩首謝恩。
“你一人前往紫煙居便好,不必讓其他太醫跟隨。”慶帝淡聲道。
王院判藏得住秘密,對阿宸夫妻絕無惡意,其他的太醫可就不一定了。
阿宸蘇醒的消息瞞不了太久,但他還是希望阿宸能多休養上一些時日。
“是!”王院判恭敬領命。
等王院判走後,慶帝便將蘇穆傳了進來。
“蘇穆,你去安國公府跑上一趟,讓阿崢將京兆衛兵的兵符還回來。”
為免阿宸突然薨逝引起騷亂,他已經將京兆衛兵的兵符給了阿崢。
阿宸已醒,這兵符就不該在捏在權臣之子手中。
“是。”蘇穆拱手領命。
……
轉眼便過去了三日。
在沈嶸的悉心照顧和陪伴下,原本說話都有氣無力的顧宸終於恢複了一些精神。
見狀,沈嶸才敢讓奶嬤嬤將年歲尚小的顧玥和顧玨帶來。
這姐弟倆一瞧見顧宸便握著他的大手哭個不停。
他們哭得厲害,顧宸的心卻是軟得一塌糊塗。
他柔聲哄著這兩個明顯被嚇壞了的孩子。
沈嶸唇角噙笑,溫柔地望著他和顧玥姐弟。
真好。
他最終還是熬了過來。
被哄好的顧玥和顧玨嘰嘰喳喳地同顧宸講述著他們心中的恐懼。
聽著他們對自己如此依戀,顧宸的眼圈也不免有些泛紅。
“父王,您……您以後可不要再這麼嚇我們了哦!”顧玥板著臉,頗為認真道。
顧玨也緊張地望向顧宸。
“好。”顧宸燦然一笑。
他不會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他隻要一想自己險些飲恨黃泉就後怕不已。
當然了,他也格外地慶幸自己那日毫不猶豫地替阿嶸擋了那一擊。
不然,一直躺在榻上昏睡不醒甚至會薨逝的就是阿嶸。
午時,沈嶸親自喂顧宸喝了一小碗菜羹。
“待明日,你就能用一些燕窩了。”她柔聲道。
她今晨剛問了王院判。
“嗯。”顧宸笑著點頭。
吃什麼都一樣。
隻要阿嶸肯陪著他,像以前一樣溫柔,他就開心。
沈嶸和顧玥姐弟倆剛用了午膳,顧玠便拿著幾本書走了進來。
“父王,母妃,我想在這溫書。”他稚嫩的臉上滿是緊張。
他怕他父王和母妃會將他給趕走。
他也想在這陪著他父王。
出乎意料的是,往日對他要求格外嚴的顧宸竟是笑著說“好。”
顧玠頓時樂開了花。
“多謝父王和母妃!”
說著話,他就拿著書坐到了顧宸的榻前。
顧玠認真看書,偶爾會將他不理解的地方指給顧宸和沈嶸。
每當這時,顧宸就笑盈盈地望著沈嶸,靜靜地聽著她為顧玠指點迷津。
顧玥和顧玨則要了紙筆,坐在一旁開始練字。
沈嶸原以為這姐弟倆就是寫著玩,可當她瞧見那紙上橫平豎直的字後才發現這倆小家夥居然也在認真寫字。
“不錯,再好好練練,等你們正式入學後定能讓得到崔學士的誇獎。”她溫聲道。
“我就是為了讓崔學士誇我才練的字!我一定要成為崔學士最喜歡的弟子!”顧玥微微昂頭,精致的小臉上滿是認真。
“好!母妃相信你!”沈嶸笑道。
語罷,她就將顧玥和顧玨已經寫完放在一旁的紙拿給了顧宸。
隻稍稍掃了一眼,顧宸的唇角就忍不住地上揚了幾分。
“的確比一般剛剛開始習字的孩子要寫的好。”
聞言,沈嶸就笑著橫了他一眼。
他這分明就是在哄兩個小家夥開心。
她母親可曾同她和她兄長說過他在三歲時便能提筆寫字,還寫得有模有樣。
阿玥和阿玨雖然寫得認真,卻怎麼也不會比他小時候寫得好。
這樣的溫馨隻持續到酉時末。
沈嶸剛將三個吃過晚膳的孩子送走,門外的桃染便大聲道“太子妃!陛……陛下快到紫煙居了!”
聞言,她和顧宸麵上的笑意都消失了。
對視一眼後,她就沉聲道“你不能起身,我出去迎接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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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宸頷首。
沈嶸走到菱花鏡旁,對著鏡子將自己的衣裳和鬢發整理好,這才快步往外走。
她剛出門,就遇上了隻帶了孫公公和幾個心腹宮人的慶帝。
她趕忙福身行禮“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
她身後的宮人們也跪了一地。
慶帝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平身。”
沈嶸又行了一禮謝恩。
她起身後便急忙跟在了慶帝身後往屋內走。
待進了內室,瞧見榻上麵容憔悴病懨懨的顧宸後,慶帝的眉頭便是一擰。
阿宸的臉頰果然是凹陷了。
“兒臣拜見父皇!”
說著話,顧宸便掙紮著要下床榻。
可他才剛剛坐起來便渾身一軟。
他的臉徹底成了鐵青色,微垂的瑞鳳眸中滿是鬱憤和尷尬。
眼下的他和廢人有什麼區彆?
慶帝眸光微波,淡聲道“傷勢未好便躺著。”
他那日還覺得王院判言過其實,可現在親眼一瞧才發現王院判說的還是太保守了。
阿宸現在這模樣、這氣色同那些瀕死的老人有什麼區彆?
“多謝父皇!”顧宸斂了神色,很是恭敬地謝恩。
話是這麼說,他到底還是想坐起來。
沈嶸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她心中暗歎了一口氣,便走到榻邊攙扶著他靠坐在榻上。
“不知父皇前來所為何事?”顧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