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喬。”
他未等喘勻氣,又喊著她的名,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
水喬幽以為他是有話要說,抬起目光。他見她抬頭,卻輕輕笑了一聲。
水喬幽不明所以。
楚默離又看了她許久才問道:“明日真不出去?”
水喬幽呼吸緩和了些,思維也清晰了許多,稍微往後仰了一點,與他拉開了一寸距離,想法不改,“嗯。”
這次,她沒等楚默離說話,快速站起身來,“時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楚默離瞧她轉身就走,愣了一會,再次一笑,喊她,“阿喬。”
水喬幽聽見,卻沒有停步。
楚默離轉頭,追著她的背影,告知她道:“你可知你現在像極了吃乾抹淨就走的負心之人?”
水喬幽腳下一蹌。
楚默離歎了口氣,“算了。”
他這一聲‘算了’語焉不詳,又似包含很多話語。
緊接著,他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水喬幽知道自己辯駁不贏他,也不再辯駁,“不用了。”
她邁腳繼續往門口走,腳步同以往一樣。
楚默離還是跟在了她身後。
就在她打開房門之時,他忽然開口。
“還是說,你這是落荒而逃?”
水喬幽還在門框上的手多停留了半息。
楚默離卻又善解人意道:“時辰確實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
他這話一蓋,水喬幽不好再去辯解前一句,不然顯得她像是在欲蓋彌彰。
楚默離想起那一碟櫻桃,“剩下的櫻桃,可要帶走?”
水喬幽抓著門框的手稍微握緊了點,半息後她收回手,沒有回應,從容跨過了門檻,看楚默離還準備跟著,道:“留步,我知道路。”
楚默離停住腳步,識趣地沒再跟著她。
水喬幽怎麼來的又怎麼離開。
楚默離看著她的身影快速在黑夜裡消失,心情大好。
水喬幽不知他心情,避開彆院的守衛,很快原路返回自己的房間,全程沒有驚動任何人。
關窗之時,瞧見清月,腦海裡驀地浮現出楚默離出現在窗外時的場景。
她定睛再一看,窗外除了月亮,什麼都沒有。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腦海中的畫麵,快速將窗戶關上。
一轉身,耳邊又回想起她剛離開時,楚默離揶揄她的那兩句話,嘴裡似乎還有櫻桃的酸味。
她這才想到一事。
她和楚默離聊得好好的,後來一切為何會變得與最初截然相反?
她揉了揉眉心,摸黑倒了杯水,先去漱了口……
夜深人靜,水喬幽看著床頂出神許久終於有了睡意。睡夢之中,楚默離那張染著燭火與月光的臉卻又出現了,耳邊也再次響起那兩句話……
翌日,水喬幽照舊醒得很早。
小惜與先前同一時辰過來給她送早食,小惜一進門,就注意她眼下似乎有點泛青。
“水公子,你昨晚沒休息好?”
水喬幽聞言,想起昨晚的一係列事情,“……沒有。”
小惜聽她如此回答,不好再問。
“公子,今日可要出門?”
水喬幽先問她,“公主可有吩咐?”
“沒有。”
水喬幽這才告知小惜,她今日要進城去給袁夫人挑生辰賀禮。
說到這事,她也詢問了小惜一句,給袁夫人挑禮,挑選何物合適。
小惜想起她上次說過不懂這些,明白她是真的不懂,真心給她提議了兩樣。
水喬幽記下,沒吃早食就直接出門了。
她一邊往馬廄走,一邊留意了楚默離住的方向,看見來往下人很少,更沒有送早食的,猜測到楚默離多半已經出門。
她到了馬廄,看到馬廄的馬匹數目,知道自己猜地沒錯。
水喬幽牽著馬離開彆院,抄了條小路,放心往城裡的方向而去。
走了兩裡地,她沒再感覺到尾巴。
彆院裡,小惜等水喬幽離開,也收拾了碗筷回去。
回到穎豐公主的院子,又恰好碰到梅韻。
她向梅韻稟告了水喬幽出門之事。
梅韻問她,“水公子出門,沒有帶你?”
小惜低下了頭,“奴婢今日還有許多差事,不敢擅離職守。”
“那你可知,昨日她遇見安王殿下後,同安王殿下說了什麼?”
小惜搖頭。
梅韻替她歎氣,“小惜,機會不能隻靠彆人給,還得自己抓得住。你對水公子的情義,更該讓她知道才行,否則,她怎麼知你心意?”
小惜埋著頭,沒敢反駁,“是。”
水喬幽進城之時,原陽城中已經熱鬨起來。
夏日的原陽城,比冬日似乎也多了些生機。
她確實有一段日子沒來了,站在城門口看著人來人往,她想起了以前的西都。
雖然這裡已經不是西都,她還是牽著馬在城裡晃了一圈。
走著走著,走到了那家糕點鋪前。
大熱的天,糕點鋪的生意還是一樣的好。
水喬幽牽著馬站在那裡看了一會,才準備離去。
一轉身,瞧見站在斜對麵的楚默離,腳步又停住。
楚默離見她終於看到自己,邁步走向她。
片刻過後,楚默離停在她麵前,替她擋住了灼熱的陽光,輕聲問道:“不是再三肯定,今日不出門?”
水喬幽聽出他那‘再三’二字格外清晰,鎮定自若,“嗯。”
楚默離看她連個借口都不屑找,也是想笑,“那怎麼又想出來了?”
“給嫂子買生辰賀禮。”
“袁夫人?”
“嗯。”
“可有挑好?”
“還沒有?”
“打算現在去買?”
“嗯。”
“想去何處?”
“不知道。”
倒是符合她的性子。
“晌午了,既然不知道,先去喝杯茶歇一歇,想好要買何物再去?”
水喬幽沒有立即作答。
楚默離湊近她,借著馬的遮擋與她耳語,“還記得昨晚的事情?”
水喬幽目光瞥向他,他又回到了原地。
他速度之快,周圍人來人往,也無人注意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