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房門,外麵廳中恢複了以前的空曠。
水喬幽如常走至後院,也恢複了以往不吃早食的習慣,簡單洗漱後就出門上值去了。
一開院門,卻見門前擺著一個食盒。
她還未收回的手停在門框上,抬頭往四周掃了一圈。
清晨的巷子裡安安靜靜,看不見一個人影。
水喬幽的目光回到食盒上,一息過後,她關上院門,邁腳繞過食盒走了出去。
辰時正,甜瓜過來,看到門口的食盒有些眼熟,提起來打開看了一眼,見裡麵放的是碗藥,就知道不是送錯了地方。
他以為那是水喬幽出門後送過來的,便提著食盒進了門。
一到灶房,看到他提醒她記得喝的藥是一點都沒少,忍不住想,這又是忘記喝了?
西山觀的事情,因楚默離也參與了,袁鬆以為水喬幽有意回避,也未難為她,沒再讓水喬幽去查過。
上午,袁鬆帶著水喬幽出城巡查了都水台在城外的幾處工事,下午才回城。
進城之後,袁鬆沒有急著回都水台,找了家茶樓歇腳解渴。
兩人剛坐下,袁鬆看到外麵街上有一人很像自己兒子,而他旁邊好像還有個姑娘。
可是那個地方人多,袁鬆不確定姑娘是不是與他一道的。
他定睛再看,袁煦也看到了他與水喬幽,那姑娘則好像不見了。
袁煦見到了他們,沒有裝作沒看見,很快來了茶樓找他們。
袁鬆朝他身後看了兩眼,“你一個人出來的?”
袁煦不敢隱瞞,他是出來與同窗談書的,剛與他們分開,打算回家去,此時就他一個人。
袁鬆看著自己的老實兒子不像說謊,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水喬幽坐在一旁,沒有參與他們父子的話題。
天氣還熱,又沒外人,袁鬆也不是對兒女苛刻的人,看袁煦滿頭是汗,就讓他隨他們坐一會再走。
中洛的茶樓,茶客們談論的話題也不像彆的地方多是家長裡短,反是緊跟時事。
總有那麼一些人,不在朝堂,卻比身在朝堂的許多人消息靈通多了,總能打聽到一些讓人都不敢打聽的事情。
比如,慶王府的鄭側妃才去牢裡看了她那身為前吏部尚書的老父親,才第二日就有人知道了,還順帶打聽打了前因後果。
就是關於慶王為了成全這位寵妃的孝心,到底求了青皇多久、又跪了多久、在哪求的,沒有統一的說法。
有人說這是慶王在禦書房跪了整整三天,人都跪暈了,青皇被他的誠意打動,才同意的,有人則聽說,慶王為了此事在烈日之下,跪了兩日,人都發了暑熱,現在還沒好……
不過,大家一致讚同,慶王對這位鄭側妃是真的寵愛,多年來心意未改,算得上是佳婿了,也有人感慨慶王肯定是真的問心無愧,乃是至純至善之人,不然誰這個時候會去替那拖累了他的半個老丈人做到這個地步,這彆說心中有鬼了,換了沒鬼的,肯定都是能避多遠是多遠,怎麼可能去惹這個麻煩,增加自己的嫌疑……
自從鄭家全部被下獄之後,這一係列事件備受大家關注,彆說在朝為官的人重點關注,像袁煦這種以後有心入仕的人,與同窗好友聚在一起也會有討論。
他認真聽了聽,聽多了不免也覺得這慶王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身為皇家子弟,沒有在這個時候與鄭家劃清界限,還不懼人言,替鄭勉求情,真的是十分難得了,乃是真正的儒家君子。
袁鬆聽到他這麼一說,杯子裡的茶,瞬間多出了苦味。
過了片刻,袁煦察覺到自己老父親看他的眼神頗有些無奈,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話小聲問道:“兒子,說得不對?”
袁鬆想說他兩句,一時都不知道怎麼說,有點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他和他娘親生的。
袁煦將純真不解的眼神轉向水喬幽。
水喬幽看著他們父子倆的神色,給袁煦道了一句,“物極必反。”
袁煦聽得雲裡霧裡,似懂非懂。
袁鬆慶幸,幸虧還有這麼個聰慧的妹妹可以幫他,不然他下半輩子怕是隻剩下歎氣的命了,心想以後看來必須得給他說個聰慧的媳婦,否則以後的孫子孫女不得全像這傻兒子。
這日,對水喬幽來講,總體算得上又是清閒的一日。從茶樓出來,時辰已經不早,袁鬆就讓水喬幽下值了。
水喬幽回去的路上,未再像前一日一樣被人攔住去路,她也未再去過茶樓酒樓之類的地方,徑直回到了住處。
因她忘記喝藥的次數太多,甜瓜看到她進屋就提醒她喝藥。
水喬幽瞧著案幾上擺著的藥,問道:“這藥你熬的?”
“不是。”甜瓜實話告知,“應該是那位姑娘送過來的。”
之所以是應該,是他下午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裝著這藥的食盒就跟早上一樣擺在門口了,他並沒有看到送藥的人。
他還有些好奇,平日裡都是要等到水喬幽回來的人,今日怎麼沒等,猜測顧尋影估計是有急事,等不及她回來就離開了,因她問起藥,他也順便與她說了早上那藥的事。
水喬幽聽著沒有接話。
過了一會,甜瓜端了飯菜過來,看到藥還在原地,又提醒了她一遍。
水喬幽表示飯後再喝。
甜瓜看著飯菜也沒反對,用完飯,他立馬又提醒了水喬幽一遍。
水喬幽像是聽見了,等他去灶房,人就往房間而去。
一進房間,她就可以看見,那些不屬於她的物什還沒被收拾走。
甜瓜收拾完碗筷回來,一進門見那藥還在原地擺著,突然就發現楚默離的好了。
甜瓜喊了水喬幽一聲,聽到她在房間,不辭勞苦地將藥給她端了進去,送到了她麵前。
水喬幽看見藥,抬頭看向他。
甜瓜無辜表示,夙沙月明特意叮囑他了,一定要時常提醒她此事。
水喬幽安靜了一息,目光收回,表示她會記得喝的,讓他也早點回去休息。
甜瓜望著不怎麼受寵的藥,驟然機靈起來,懷疑道:“老大,你不會等我走了,就將藥偷偷給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