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洛府,棲蘭院。
才從京城衙門裡回來的洛珈玉額頭都布著一層細汗,這兩日她顧不上身子,為了傅氏的事四處奔走。
洛家在京中算得上新貴之流,榮安侯府則是名門望族,傅氏更是與當今李太後是手帕交。
就算蔡敏有著確鑿的證據,此事也不是沒有回旋的餘地。
可是榮安侯上奏請求閻善淵寬恕傅氏,可是閻善淵仍舊駁回了。
後榮安侯又馬不停蹄進宮麵見李太後,卻不曾想李太後閉門不見,隻說自己身體抱恙,臥床不起。
經前世一遭,洛珈玉也總算看透了為何此事無法扭轉。
傅氏的事,相當於又給閻善淵落了個李太後的把柄——不替傅氏說清,李太後不仁不義;替傅氏說清,李太後又置那得過先帝讚揚的蔡家於何地?
依閻善淵那狠辣的性子,他定會借此事從傅氏、李太後身上撕下一層皮來。
不過洛珈玉最擔心的不是這些,她擔心是傅氏的情緒。
前世洛家都判流放了,傅氏卻根本不在意,真正讓她思慮傷身的乃是洛璟止不認她這個母親!
眼下這困境,洛珈玉能求的隻有顧衍霄。
那日醒來後,她沒敢告訴顧衍霄自己重生的事,但卻說了這蔡敏好似之前是金霄樓琴妓之事,且與洛宜是舊相識。
顧衍霄已派人去漢陽老家和金霄樓調查蔡敏的身世,隻可惜金霄樓的人都已被判了罰,樓中老鴇龜公和那幾個投了銀錢的東家,皆被斬首。
那些妓女也都流散四方,難以尋得蹤跡。
若是能證明著蔡敏乃是金霄樓中的清夢,就能從她的賤籍入手,讓這賤人所言之詞都變成謊言胡話。
可是洛珈玉想不通的是,這蔡敏是如何從金霄樓的清夢,變成蔡敏的?
是這一世她就不曾入過金霄樓?還是說有人幫了她?
洛宜,難道有這麼大的本事?
洛珈玉眉頭緊鎖,那張清冷如幽蘭般的臉蛋都因為這些愁緒而黯淡憔悴了不少。
洛珈玉瞧著銅鏡裡憔悴不堪的自己,咬了咬牙命婢女替她將妝容畫得再慘白可憐些,做完這些她便連忙趕到了洛璟止所住的棲竹院中。
可是不曾想,她人還沒跨過門檻,就見到棲竹院中的下人急匆匆地跑出來,對她說道
“大小姐,不好了,大公子今日回了院中就脫掉了外衫,隻著素衣赤腳而行,若是要去尋老夫人和大老爺他還說往後他就不在洛府之中,命下人們自尋出路!”
洛珈玉聽到這話,才想起來洛璟止前世也是這般脫離洛家的。
於是她又提著裙擺,慌慌張張地來到了遠心堂。
洛珈玉這才發現遠心堂內可是“熱鬨非凡”,除了洛老夫人、洛大老爺還有二房三房的人,洛宜也和簡氏、洛鬆站在一處。
而洛璟止已跪在了正堂中間。
隻見男子一身雪白的素衣不染纖塵,長發以木冠束起,清冷如玉的眉眼冷淡而哀傷,抬眸時他的眼底好似都裹著一層淋淋冰霜,再不見往日裡的溫潤靈俊。
洛宜恰好站在了洛璟止的斜前方,洛珈玉看過去正好撞進了洛宜似笑非笑的雙眸裡,那雙漂亮圓潤的桃花眼閃過些許的玩弄和審視之意。
洛珈玉被她看得心頭一緊,隨後她的心底便迸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來。
洛宜,洛宜,洛宜!
這個賤人!
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