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的事?”張家大院會客廳裡,張宗正端坐在主位上,手指猛地攥緊了扶手,紅木椅的紋路在掌心嵌出深深的印子。他看著眼前的長子張瑞民,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濤駭浪,平日裡穩如泰山的氣勢,此刻竟有些繃不住——張饒這小子,終究還是捅了天大的簍子。
張瑞民站在廳中,筆挺的西裝也掩不住他的緊繃,喉結滾動了兩下:“就是昨天晚上,具體緣由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目前隻知道是董家成經手的案子。”他垂下眼,不敢直視父親的目光,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焦灼。
張宗正長舒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指節在扶手上輕輕叩著,發出“篤篤”的輕響,像在敲打每個人的心弦。會客廳裡靜得可怕,坐在下手的幾個張家人大氣都不敢喘,有人偷偷拽了拽身邊人的衣袖,眼神裡滿是惶恐——老爺子這副模樣,怕是動了真怒。
半晌,張宗正才睜開眼,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張瑞民身上。張瑞民心裡一緊,試探著問道:“老爺子,要不……我找些關係問問?先把人放出來再說?”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放出來?再讓他捅馬蜂窩嗎?”張宗正猛地一拍扶手,聲音陡然拔高,震得廳裡的掛鐘都晃了晃,“誰也不許出麵!”他盯著張瑞民,眼神冷得像冰,“這個臭小子敢碰不該碰的東西,是他自找的!我們老張家丟不起這個人!”說罷,他重重哼了一聲,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氣得不輕。
站在下麵的張家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再吭聲。張瑞民看著父親發白的鬢角,心裡清楚,這話既是氣話,也是決絕——在家族顏麵和規矩麵前,張饒這次,怕是真的沒人能保了。
“父親,我還是覺得該把他救出來……”張瑞民的聲音壓得極低,指尖攥著褲縫微微發顫,“他做的那些事太雜,我怕……怕他情急之下亂咬,牽扯到家裡。”話沒說完,他的喉結就劇烈滾動了一下,眼裡滿是藏不住的擔憂。
“這就是你教的好兒子!”張宗正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迸出怒火,手裡的拐杖重重頓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從小到大護著慣著,現在捅出天大的簍子,你才知道怕?”
張瑞民被父親吼得一哆嗦,“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膝蓋砸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在會客廳裡格外刺耳。他埋下頭,額角抵著冰涼的地麵,兩滴渾濁的淚砸在褲腿上,洇出小小的深色痕跡:“父親,是我沒教好他,我錯了……”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滿是悔恨,但是他心裡明白一點,要是他不求情的話,自己晚上就會被“教育”一頓,雖然張瑞民已經九十多歲了,但是動起手來,他還是打得很重的。
張宗正看著長子伏在地上的背影,心裡那點火氣漸漸軟了下去。他沉默片刻,看向坐在右側的三兒子張建:“老三,你在公安係統,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張饒是張家的長孫,真要折進去,家族顏麵實在掛不住。
張建皺著眉,手指在膝蓋上反複摩挲,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父親,這事兒棘手。”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周永安正在查各省市駐京辦的案子,風聲正緊,小饒偏在這時候出事……周永安那性子您知道,認死理,不好通融。”作為京都公安局副局長,他比誰都清楚這案子的分量。
“周家那小子……是塊鐵板。”張宗正歎了口氣,指尖敲擊著扶手的動作慢了下來,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周永安的認真,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
“還是我去吧。”坐在左側的張翠翠忽然開口,她端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筆直,一身合體的西裝襯得她氣場十足。作為中紀委第四監察室主任,她的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案子牽涉到我們係統的事,我出麵最合適。”
張宗正抬眼看向二女兒,點了點頭:“你去也好,畢竟是公務名義。”
張翠翠卻微微蹙眉,眼神裡帶著幾分倔強:“父親,我有個條件。”
張宗正看她這表情,心裡便有了數,淡淡道:“你說。”
“這次要是能把他撈出來,”張翠翠的聲音陡然轉厲,目光掃過在場的人,“家裡必須對他嚴加管教,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放任不管!”她每次提起這話都被擋回來,可這次,她的語氣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堅持。
張宗正的臉色沉了沉,手指在扶手上停住,眼裡閃過一絲不悅:“這次他出來,就交給你管。”話裡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顯然對這反複提起的要求有些不耐煩了。
張翠翠抿了抿唇,沒再說話,隻是眼底的神色更堅定了——這一次,她絕不會再讓張饒繼續胡作非為下去。會客廳裡的氣氛又沉了下來,每個人心裡都清楚,就算張翠翠出麵,這關也未必能輕易過去。
“審完了?”周永安翻看著手裡的文件,筆尖在紙頁上輕輕點了點,眼角的餘光斜斜瞥向門口的董家成,語氣聽不出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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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家成剛踏進辦公室,見周永安坐在辦公桌後,手裡還捏著那份他再熟悉不過的卷宗,嚇得往後縮了半步,軍靴在地板上蹭出輕響。他眼裡的驚訝幾乎要溢出來,喉結滾了滾:“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永安這才放下文件,指尖在桌麵上敲了敲,抬眼時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在你踏出審訊室的那一刻。”他看著董家成緊繃的側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的腳步聲,在走廊裡響了三道彎。”
董家成的耳尖微微發燙,連忙將手裡的審訊本遞過去,封皮上的指紋印被他攥得發皺:“這是筆錄。”他頓了頓,忽然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眼角的紋路都擠了起來,“永安,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周永安接過筆錄,指尖劃過“張饒”的簽名,抬眼時眼神裡帶了點戲謔:“合著你是想讓我來背這個鍋?”他太清楚董家成這笑裡的門道——張家的關係盤根錯節,這燙手山芋,對方是想扔給他了。
“這裡本就是你的地界。”董家成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點賴皮,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他點了點頭,轉身就走,軍靴踏在地上的聲音格外乾脆,像是生怕多待一秒就會被拽住。
周永安望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指尖在審訊本上輕輕敲擊著。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在紙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忽然低笑一聲——董家成這小子,倒是把“卸磨殺驢”玩得挺溜。隻是他心裡清楚,這案子牽扯到孫興明和倭國勢力,就算董家成不推,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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