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裡的儀器正發出輕微的嗡鳴,楊建中盯著屏幕上周永安審訊張明宇的身影,手機突然“叮鈴鈴”急促地響起來,驚得他手一抖,差點碰翻手邊的搪瓷杯。他瞥見屏幕上跳動的“陸新陽”三個字,臉色微變,連忙起身快步走進隔壁休息室,反手帶上門,指尖有些發顫地按下接聽鍵。
“陸書記,您找我?”楊建中的聲音帶著刻意維持的平穩,臉上卻堆起謹慎的笑意,後背卻不由自主地繃緊了——這位中紀委常務副委書記此刻來電,多半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發生。
“你們下午的工作安排好了?”陸新陽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有沒有打算再審王敏?”
楊建中心裡“咯噔”一下,果然是為了王敏。他攥緊手機,指節泛白:“陸書記,我們現在正在審張明宇,下午的計劃還沒定……您有什麼指示?”他刻意放慢語速,試圖從對方語氣裡捕捉更多信息。
“嗯,這三天就在審訊王敏的案子了。”陸新陽的語氣斬釘截鐵,“上麵有老領導要過來見她,你們提前做好準備,把場麵安排妥當。”
楊建中隻覺得一股火氣直衝腦門,額角的青筋“突突”跳著,聲音卻壓得更低:“好的陸書記,我們一定準備好。我這就去找周永安,把您的意思傳達到。”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在輕輕打顫——忙活了這麼久,眼看就要突破,卻被硬生生按下,換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我知道你們心裡窩火,這也不是我的意思。”陸新陽的聲音緩和了些,卻透著深深的無奈,“哎,但有些時候,該低頭就得低頭。告訴小周他們,彆有情緒,把心氣兒穩住。”
“是,我明白,一定服從領導安排。”楊建中深吸一口氣,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語氣裡的無奈幾乎要溢出來。掛了電話,他盯著黑屏的手機看了半晌,才猛地攥緊拳頭,指腹深深嵌進掌心——這官場的彎彎繞繞,真是能把人憋出內傷。
他推開休息室的門,臉色難看地走出來,腳步都帶著股沉重的滯澀。
聞方諾正盯著屏幕上的審訊畫麵,見他這副模樣,眉頭一蹙:“怎麼了?臉拉得跟長白山似的,出什麼事了?”
楊建中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才啞著嗓子說:“陸書記的電話,讓我們三天內彆審王敏,說京都有老領導要來看她。”
聞方諾手裡的筆“啪”地掉在桌上,他愣了愣,隨即苦笑一聲:“看來這個王敏的背景不簡單,今天剛摸到點線索,果然……”他揉了揉眉心,語氣裡滿是無力,“算了,今天放一天假吧。讓周永安回去看看,他這陣子天天耗在審訊室,家裡怕是都顧不上了。”
楊建中點點頭,拿起手機起身往外走,腳步依舊沉得像灌了鉛。監控室的燈光慘白,照在他緊繃的側臉上,那股憋在心裡的火氣,燒得他喉嚨發緊——這盤棋,到底還有多少他們不知道的後手?
“張組長,咱們還是好好配合,對大家都好。”王玉成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著,目光卻始終沒離開張明宇的臉。
張明宇靠在椅背上,眼皮半耷拉著,聽見這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帶著點沙啞:“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不信,我也沒辦法。不知道的,總不能編出來糊弄你們吧?”
王玉成從煙盒裡抽出兩支煙,遞了一支給周永安,又衝張明宇揚了揚下巴,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熟稔:“來一支?提提神。”
張明宇的目光在那支煙上頓了頓,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像是乾涸的土地遇著了水。他喉結輕輕滾動,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周永安看在眼裡,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口問道:“他們沒給你發煙嗎?”按規矩,審訊期間雖不鼓勵,但也不會刻意禁止,張明宇這反應,倒像是憋了許久。
“是我自己不讓給的。”張明宇避開他的目光,看向桌麵的劃痕,語氣淡淡的,“想趁這機會戒了,平常總沒這閒工夫。”
“哦?”周永安來了點興趣,身體微微前傾,“那怎麼現在又想抽了?”
張明宇被問得一噎,隨即自嘲地笑了笑,伸長脖子湊向王玉成遞來的打火機:“還是沒那毅力啊。”火苗“噌”地竄起,映亮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他猛吸一口,煙圈從嘴角緩緩溢出,整個人像是鬆快了些,“抽一口,解解乏。”
王玉成替他點完煙,自己也點燃一支,吐了個煙圈:“看來這戒煙的決心,還是沒抵過煙癮啊。”
張明宇沒接話,隻是埋頭抽煙,煙灰積了長長一截,快要掉下來時才猛地一抖。
周永安看著他這副模樣,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力:“能讓你這樣護著的人,到底有什麼本事?”
張明宇夾著煙的手指頓了頓,煙灰終於“啪”地落在褲腿上。他撣了撣,抬眼看向周永安,眼神裡帶著點說不清的疲憊:“周書記,你要是我,知道的話會藏著掖著嗎?”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說件無關緊要的事,“我跟他們,不過是興趣相投,沒彆的。”
“興趣相投?”王玉成笑了笑,指尖在煙盒上敲著,“什麼組織能讓中紀委的組長‘興趣相投’?他們平常都做些什麼?”
張明宇深吸一口煙,煙蒂燒得通紅。他吐出的煙圈在眼前散開,眼神也跟著有些迷離:“什麼組織……”他頓了頓,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斟酌,“就是幫那些願意‘出血’的老板,找些真心實意為老百姓辦事的乾部。”他抬眼看向兩人,目光裡帶著點挑釁,又有點無奈,“錢是不太乾淨,可大多都花在修路、建學校上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你們說有意思不?”
“有意思。”王玉成的笑意淡了些,指尖的煙燃得很快,“這麼說,你們還是替天行道了?”
張明宇沒回答,隻是望著嫋嫋升起的煙絲,眼神漸漸飄遠,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審訊室裡一時安靜下來,隻有煙頭灼燒的“滋滋”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交織著,讓人心裡莫名發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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