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裡的屏幕映著審訊室的光影，周凡盯著畫麵裡王玉成審訊的樣子，指尖在監控台邊緣輕輕敲了敲，嘴角漾開一抹讚許的笑：“看來這王玉成的審訊手段，確實有兩下子。”
陸新陽的視線從屏幕上移開，落在周凡臉上，指尖在桌沿摩挲著：“讓審訊組的人都過來學學。”他轉頭對身旁的楊建中吩咐，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尤其是怎麼敲碎這種老狐狸的硬殼。”
“好的，陸書記。”楊建中應聲起身，腳步輕快地走出監控室，關門時帶起的風掀動了窗簾一角。
陸新陽重新看向屏幕，忽然轉頭對周凡道：“你的審訊技巧不算差，但對田立波這種級彆的乾部，還是有點束手束腳。”他語氣裡帶著點點撥的意味，目光落在周凡緊繃的側臉，“該下狠手時，不能心軟。”
周凡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劃過眼角的細紋：“您說得是，這方麵確實得加強。”他心裡清楚，麵對田立波這種浸淫官場多年的人，隻有一招製敵才能審訊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溫吞的手段根本敲不開他們的嘴。
“對了，周隊長，”陸新陽話鋒一轉，指尖在桌麵上輕輕點了點，“今天下午，北苑的王隊長就到了。”
周凡抬眼，眼底閃過一絲了然：“昨天已經接到通知了，陸書記。”他指尖在膝蓋上輕輕一叩，“我們隨時可以對接工作。”
聞方諾在一旁笑了笑，語氣裡帶著點活絡：“要不要準備個歡迎儀式？畢竟是遠道而來的支援。”
“聞組長說笑了。”周凡連忙擺手，掌心對著聞方諾輕輕一推，姿態謙遜，“我們是來配合工作的，搞這些虛禮沒必要。”
審訊室裡，王玉成將文件往桌前推了推，指尖在紙頁上滑過：“說說你們的事吧。”
田立波的指尖在審訊椅扶手上慢慢劃過，剛才的慌亂褪去不少，隻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他抬眼時，目光裡帶著點探究：“這些資料，是誰給你們的？”
王玉成抬眸，唇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這個你就彆問了。”他頓了頓，指尖在資料上重重一點，“你隻需要知道，這些都是真的，對吧？”
田立波沉默片刻，忽然低低笑了一聲，聲音裡帶著點自嘲：“你們確實厲害。”他緩緩點頭，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眼底的情緒，“我真沒料到，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們都能翻出來。”
王玉成忽然笑了，眼角的細紋擠在一起，帶著點狡黠：“我說出來，你可彆氣。”
田立波抬眼，眼底一片荒蕪，語氣裡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無奈：“說吧，我都到了這裡，還怎麼生氣啊。”
“這些資料，都是你身邊的人提供的。”王玉成說得坦誠，指尖在桌麵上畫了個圈，“具體是誰，就不告訴你了。”
“嗯，我懂。”田立波忽然挺直了脊背，臉上竟露出幾分從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你們這是在保護他。”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王玉成，又轉向角落裡的周永安，聲音裡帶著點奇異的平靜，“但有句話，不知道你們聽過沒有？我想說給你們聽聽。”
“你說。”王玉成往後靠了靠，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田立波的目光最終落在周永安臉上，帶著點請示的意味：“周書記，我可以說嗎？”
周永安指尖在椅扶手上輕輕一頓，目光沉靜如潭，語氣裡帶著點嘲諷：“你說吧，我也想聽聽，你們還能有什麼新借口。”他清楚，田立波此刻的從容，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假象——真正的戲，恐怕才剛剛開始。
田立波聽到周永安的話後，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還難看，眼角的皺紋裡像是積了層灰。他望著周永安，眼神裡帶著點破罐破摔的自嘲：“我知道，你們打心底裡看不起我這種腐敗分子。”他說著往椅背上一靠，後腰抵著冰涼的椅麵，忽然長舒一口氣，像是要把胸腔裡的鬱氣都吐出來。他搖了搖頭，指尖在扶手上無意識地劃著圈，聲音裡帶著點詭異的篤定：“但官場上有句至理名言——隻要我在這兒咬緊牙關什麼都不說，外麵那些人，就會想儘辦法把我撈出去。”
周永安的指尖在身側輕輕蜷了蜷，忽然站起身，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沉穩的聲響。他走到田立波麵前，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囚服滲進去，卻像塊冰碴子。他俯下身，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洞悉一切的冷：“你說得對，你不說，他們就怕你哪天真把他們抖出來。”他頓了頓，目光像錐子似的紮在田立波臉上，“但這句話你沒說全，我替你說——要是撈不出來呢？”他指尖微微用力，捏得田立波肩膀一顫，“他們就會讓你永遠閉嘴，這句話是不是就全了？”
田立波的喉結猛地滾了滾，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他望著周永安，眼神裡最後一點僥幸被戳破，隻剩下滿滿的無奈。他緩緩點頭，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審訊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分鐘的沉默像過了一個世紀。
周永安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裡帶著點淡淡的嘲諷：“你們這些人，就是靠著前半句話給自己打氣？”
“不是打氣，是事實。”田立波忽然抬起頭，眼底竟閃過一絲瘋狂的亮，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隻要我們守口如瓶，他們就會幫我們養孩子、照顧家人，一分都不會少！”
周永安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倒是自信。”
“不是自信，是手裡有籌碼。”田立波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在嘶吼，又像是在給自己壯膽，“我們每個人手裡都有本賬本！誰給了多少，誰托辦了什麼事，記得清清楚楚！真撕破臉，他們一個個都得跟我一樣，坐進這把椅子！”
周永安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忽然輕聲問道：“你沒說的那半句話，是不是你最後的遮羞布？”他看著田立波瞬間僵硬的臉，心裡清楚——那所謂的“堅強”，不過是恐懼催生的虛張聲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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