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小院之內,兩人執劍而立,劍氣湧動,劍鋒閃著隱隱寒光。
沈景遙眸光漸冷,抬劍起勢,一瞬之間快速朝著對方殺了過去,驟然劍聲低鳴,揚起地上的落葉塵土。
燕無歸神情無波,眉眼處的傷疤添了幾分淩厲。他直直接下沈景遙破殺劍招,旋轉劍柄轉手反刺,立刻向前殺去。
不知打了多少回合,過了多久,那院中的劍聲忽然停了下來。
隻見燕無歸和沈景遙兩人相視而立,那兩把長劍冰冷的劍鋒同時抵在對方的脖頸邊,沒有撤走的意思。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都沒有放手的打算。
沈景遙語氣並未有多和善“……怎麼,還想再打?”
“你先拿走。”燕無歸淡淡回了一句。
沈景遙盯著他“你先。”
“……你先。”
“……”
最後,兩人不約而同一起放下了劍,又十分默契地背過了身。
燕無歸將劍收回劍鞘,額頭出了些薄汗,拿起桌子上的水袋仰頭大口喝水。他猛地喘了一口氣,鬢角碎發微濕,眼眸之下藏著壓抑不住的煩躁。
他垂眸靜靜看著手裡的劍,不覺收緊,隻字未語。
沈景遙將佩劍仔細擦拭了兩遍,回想著方才對劍的過程,這才看著一旁的燕無歸道“你的劍術精進了不少。”
當初在子霄穀的時候,燕無歸便是眾多影衛裡實力出色的。尤其是他那破殺劍法,鮮有敵手。
沈景遙自認也在對方手裡落了下風,隻是他發覺燕無歸劍中的殺意和戾氣越發重了些,和在子霄穀的時候截然不同。
燕無歸抬手擦去下巴上的水漬,回頭淡淡看了一眼沈景遙,臉上添了一層陰影,墨色的眼眸深不見底。
“你也不差,出劍招招要害。”他道。
沈景遙鳳眸輕挑,微微扭頭活動了一下脖子,卻冷不丁瞥見燕無歸手腕處露出一道像是手繩的東西。
他不動聲色看了看,走近幾步佯裝拿起茶壺喝水,卻將燕無歸手腕處的東西看得更加清楚。
那是一道五彩股繩編成的手繩,是盛京城一帶常見的佩飾,男女皆可佩戴。隻不過這顏色斑斕的手繩出現在十步殺一人的殺手身上,委實不太相襯。
沈景遙不急不慢收了劍,垂眸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勾起一絲玩味的笑。
“你準備瞞著她到什麼時候?”
忽地,燕無歸冷著眸色掃了過去。
沈景遙早已經見怪不怪,仰頭將杯中水喝了個乾淨。
燕無歸眼眸如劍,不動聲色將手腕處的手繩收進袖子裡,薄唇微抿,轉身便要離開。
“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沈景遙提高了聲音,意有所指。
如今南弋回了盛京,他看著燕無歸是一日更比一日消沉寡言。隔三差五抽幾個影衛來對劍,名曰練習,實為發泄。
“他就是塊……澆了油都不會燒的木頭。”他想起阿落是這麼評價燕無歸的。
旁人就算是半個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這廝喜歡南弋,以為自己藏得深,還抵不過一張糊紙。
得虧他和阿落不瞎。
被他人說中了心思,燕無歸頓時停下了腳步,隻覺得手腕處的彩繩生出滾燙的溫度,直擊他的心底。
他緩緩轉過身來,逐漸收緊手心,似乎在警告沈景遙“這與你沒有關係。”
“也是,這當然同我沒有關係。我隻是好奇……你能把心思忍到什麼時候。”沈景遙勾唇放下手裡的杯子,順勢靠著一旁的牆壁。
燕無歸眸色沉沉,冷靜淡定的表麵之下思緒不斷翻湧。他想起了昨夜主子帶著南弋駕馬離開的畫麵,夜色昏沉,那時他暗暗有一種預感……
南弋是他如何也抓不住的人。
有些事冥冥之中已經注定。
可沈景遙卻說錯了,南弋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如何會察覺不出他的心思。隻有他自己明白,他還沒有能夠將心底的愛慕訴之於口的勇氣。
而燕無歸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不曾得到的人,卻在害怕永遠的失去。
而失去南弋,是他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他猶猶豫豫,可南弋身邊卻接二連三出現不同的人,尤其是……他的主子。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籌謀算計步步為營,定人生死一念之間。這樣一個男人,這天底下怕是找不出第二個。
這樣的一個人,若是真的喜歡南弋……那怕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
忽然,燕無歸瞥見門口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下意會,抬眸看向沈景遙“那麼在她麵前,你又準備將心思瞞到什麼時候?”
沈景遙神色頓時一變,下意識地將燕無歸口中提及的“她”替代成阿落的名字。
阿落,隻有阿落。
連燕無歸都知道他對阿落的心思,他如今表現得該是多麼明顯。
很……明顯嗎?
“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沈景遙移開目光。
“你和她之間?”燕無歸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長道“不過她說你……”
沈景遙驟然冷了眸色,終於暴露了自己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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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落說什麼?”
燕無歸勾唇冷笑了一聲,將沈景遙微怒的神色儘收眼底,此刻那熟悉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院門口。
沒有繼續理會沈景遙,燕無歸便要離開。
可沈景遙終於忍不住開口質問“阿落和你說了什麼?!”
剛剛他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是在嘲諷他嗎?難道阿落她……
一時間,沈景遙咬著牙設想了無數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