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總,這是您上午要的報表。我先給你放桌上了。”
“餘總,我明天上午想請半天假,孩子感冒了,我想帶她去醫院看看。”
“餘總,中午點餐還是老樣子是嗎,一份三文魚糙米卷,一份雞胸肉沙拉,去掉苦菊和紫甘藍?”
這是餘佳嘉最近的日常。
新公司剛成立的時候,餘佳嘉是零號員工,原公司,也就是餘年文化的人事給她招了一名行政和一名人事,這才開始了正式的招兵買馬。
餘佳嘉有一次問過顧和唯,為什麼不多從老公司再拉幾個人過來。
因為在印象裡,那天報名說想來新公司的同事,除了她還有好幾名。
顧和唯語焉不詳,隻說,經過綜合考慮,感覺那些人都不太符合新公司對人員的要求。
餘佳嘉心想,難道我就符合要求嗎,我一點都不了解小說,也從來沒寫過,當天晚上才下單一些寫小說的自助書籍,整個一現學現賣。
不過既然這是老板的決定,她也沒有更多的追問。
麵對同事程馨“老板肯定對你有意思”的打趣,她自然是要否認的,但內心的感受不會騙人。
餘佳嘉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女孩,誰對她“有意思”她也是能感覺到的。
但是,畢竟現在老板又沒有挑明,或許人家真的隻是覺得自己工作能力強,有潛力呢?
在情感方麵,餘佳嘉更擅長的是等待。
她並非懵懂,隻是有足夠的耐心,待在窗戶紙挑破之前的這段曖昧的黎明。
新公司成立至今也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人員陸續到位。
新來的員工,看人事和行政都對餘佳嘉彙報,便自主認定她就是這裡的老板。
雖然每個人入職之後參加新員工培訓,知曉自己所在的一念傳媒是餘年文化的子公司,他們的大老板是餘年文化的顧和唯。
但每個人都默認,餘佳嘉就是一念傳媒實際上的負責人。
不然為什麼人事和行政都向她彙報工作呢?
於是大家都開始“餘總餘總”的叫起來。
出社會工作滿打滿算已經四年,餘佳嘉此前也輾轉做過幾份不同的工作。
但都是以小職員為主,最高做到過小主管——但是隻有主管的頭銜,工資跟普通員工一樣。
一開始被這樣賦予頭銜的時候,餘佳嘉還有點小興奮:
是不是要升職了?老板是不是特看重我?
然後乾了幾個月之後突然醒悟:
這不就是給她畫個餅讓她使勁拉磨,然後連草料都不肯多給一點嗎?
找她談話的時候搞的神神秘秘的,說什麼“好好乾,你們組裡我最看好你,你要把整個組的業績提上去”,讓人對未來充滿無限的幻想,還以為自己隻要“好好乾”,升職加薪指日可待了呢。
實際上,隻有一個頭銜,不給加工資,到頭來隻有自己多乾了活,多加了班,還得罪了同組的同事,因為必須比彆人更卷,起帶頭作用,結果莫名其妙成了工賊。
從此餘佳嘉再也不相信任何老板或者高管說的什麼“好好乾”,隻要光說、不給加工資的,一律鑒定為:雞賊,白嫖勞動力的。
在那個公司的經曆,讓餘佳嘉受傷頗深,從此對公司老板都有了一種普遍的厭惡。
但是這麼大的人了,總不好天天家裡蹲,又沒有創業的啟動資金,隻好繼續找工作,給人打工。
餘佳嘉對顧和唯一開始也是抱著這種心態。
直到現在,事情起了微妙的變化,但餘佳嘉對顧和唯的定位是沒有變的:
他是資本家,自己是打工人,兩人階級不同,仿佛有生殖隔離,是決計不可能在一起的。
中午飯點。
顧和唯突然出現。
門口的行政曉燕站起來:
“顧總來了。”
把顧和唯讓進會議室,曉燕跑到餘佳嘉的工位旁,小聲道:
“顧總來了。”
餘佳嘉正在沉浸式看最近比較火的網文,想要看看彆人怎麼寫的。
聽曉燕這麼說,於是暫停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