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定的計劃,這會本應該去采購些路上用得到的物資,但看著眼前的人頭湧動的畫麵,我實在是不太想進去跟他們擠。
看來也隻能在開封多停留一些日子了,明日再作打算了……
沒了繼續往前的心思,我便拉著良朝另外一條鮮有足跡的路走,主乾道上的熱鬨跟分支倒是沒有什麼關係,畢竟街上的人都是衝著喜事去的。
令我意外的是,這條路遠比我想象中的要長許多,路邊可見的行人也越來越少,直至最後隻剩我和良二人。
我們最終停在了一間鋪子麵前。這裡差不多是小街的儘頭,再往前便是另一個地界的附屬街道了。
而這間鋪子將開封劃分成兩個地界,但看上去卻平平無奇,甚至沒有任何牌匾,低調異常。
鋪子前門可羅雀,幾乎沒什麼人有興趣的樣子。雖說位置偏僻,但總歸是在開封境內的,在這樣一個富足地界,竟然還有這樣低調樸素的店鋪?
特彆是在門口的少年看了我們一眼便走了進去,這更加重了我的疑心。
我停下腳步,有些不明所以,順著少年的行進的方向望了過去。
開封城裡……還有這種地方的嗎?
“二位,來都來了,不進來坐坐嘛?”
原來我已經打算走了,這時候店鋪內卻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將我們叫住,我和良麵麵相覷,猶豫了片刻,我還是率先走了進去,良看見我動了,也緊隨其後。
開封境內,大抵不會有人可以對我和良動粗,況且我也很想知道……這個店鋪裡到底藏著什麼名堂。
拉開簾布,入眼的鋪子沒有過多的裝飾,僅有一幅三清掛像,與一方茶幾,四個蒲團圍茶幾而擺。
正前方的老者,白衣白發白胡子,在蒲團上盤腿而坐,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之前的那位少年正拿著朵黃花有一下沒一下地掰著它的葉子,靠在牆邊時不時地將目光瞥向我,帶有些許好奇的意味。
“坐。”老者拍了拍旁邊的蒲團。
聞言,我和良學著老者的樣子盤腿坐了下來,老者招呼著一旁的少年給我們倒上了兩杯熱茶。
單單從茶具就可以看出茶葉的不凡,聞到茶香的那一刻,我便更加肯定了這個猜想,這些年走南闖北,雖然說不上是見多識廣,但是茶葉的好壞我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這茶怕是隻有皇族才消受得起吧?可現在的皇帝都快自身不保,我很難想象他們能從哪裡搞來這些東西。
念及於此,一股怪異的感覺從我心底油然而生,周圍的一切竟然有了些許的不真實起來。
茶的熱氣彌漫在我們兩人之間,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微微眯起眼睛審視起前方的老者,試圖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端倪來,但無奈除了氣質上的特殊,我再沒有彆的發現。
“你能找到這裡,也是自己的福分。”
老者剛一開口就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什麼是我自己的福分?我這一生顛沛流離,半輩子的時間都花在跑路上,何來福分這一說法,倒也是好笑。
“你是……什麼人?”
我有些拿捏不清眼前人的身份,甚至覺得他不應該出現在此處。
“我嘛,也許你可以理解為官府養著的能人異士?就是客卿那一類的。”
“你知道的,官府都喜歡搞這種。”
我沉默著,想看看老者還會說些什麼。
“小娃娃,你會下棋嘛。”
“會一點,但也就是個臭棋簍子。”
“哈哈哈。”老者笑著摸起了白胡“無妨,我們邊下邊說,這樣有意思些。”
下棋是門學問,我確實沒怎麼研究過,亂世也不需要這些,所以我也確實隻會些皮毛。
不過先生說我聰慧,倘若認真,做到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未嘗不可,雖然我對此是嗤之以鼻的,畢竟我沒有那麼多精力,再者這個時代,這些東西並無大用。
我開局便發起了猛攻,如若棋藝差距過大,速攻便是最好的解法,要麼亂拳打死老師傅,要麼快些輸掉不浪費雙方的時間。
老者的棋藝果然不出我所料,沒幾個回合就將我的馬炮路線儘數封死。
正當我還在想如何破局之時,老者緩緩開口道“小娃娃,你相信命嗎?”
算命的……江湖騙子嗎?
我的心裡產生了這樣的疑問,明麵上卻沒有任何表現。
“信……也不信。”
“有意思,怎麼個信也不信法?”
我將卒前進過中盤,擋在了自己馬的身後,才緩緩開口道“與我有利則信,與我不利則不信。”
“小女娃,你這歸根到底……還是不信呀。”
“是這樣”我點了點頭。
我一直都覺得命運這種說法隻是人幻想出來自我欺騙的東西,將自己的不幸與失敗都歸咎於命中注定,卻從來不去思考誰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你很有意思呀,這個年紀能理解到這個層麵的人不多了。”
“那老人家你呢?”
“你問出這個問題,那麼你跟“命”這一說法,又有什麼關聯?”我反問道,眼前的老人給我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神秘,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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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理解為,我就是個臭算命的,但是我比一般算命的厲害一點。”
談笑間,老者已將我的炮斬於馬下,並且劍指主帥,逼迫得我不得不回防。
“我算的是天下的命。”
“……”
我有些驚訝,但又好像沒有出乎我的意料。
“當然,你們的命也不在話下”老者笑眯眯地看著我,好像在他眼前我已經沒有了任何秘密“比如你身上的慢性毒,整日折磨得你不得入睡,又比如剛剛跟你進來的那個男人,他在三年後會死在揚州。”
“你可以帶他逃離揚州,但“命”一定會將他重新拉回來。”
“……”聞言,我沉默著,沒有回答。
我身上的毒他倒是說對了,但這並不代表我會相信他,在此之前,我也不是沒有見過僅憑麵相,氣味等因素就能發現我中毒的大夫。
隻是良的事情……
等會……良呢!?
直到現在,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良已經許久沒有動靜了,我猛地轉過頭去尋找他的身影,身旁卻隻是剩下一個蒲團,甚至連有人坐過的痕跡也沒有。
少年見我轉頭,有些意外地說了一句“沒想到你竟然能發現。”
冷汗瞬間遍布了我的後背,我迅速起身,剛想逃離此處,便被老者一句話攔了下來“你今天走了,之後可就救不了他了。”
!
我的腿僵在了半空中,冥冥中有一種強烈地直覺在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
況且,我也不想拿良的性命開玩笑。
無奈,我隻好重新坐下,眼前的棋局,我身邊的士已被殺得片甲不留,四麵八方的兵馬已將我團團包圍,僅剩下一個帥還孤零零地留在棋盤之上。
“將軍了”老者笑道,卻遲遲沒有走出那一步。
如坐針氈這個詞,現在倒是毫不誇張地映照在了我的身上。
“您想怎麼樣?”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我想讓你聽一個故事。”
“好,您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