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有太陽,風很大,雲壓著雲,可能是要下雨了吧?
我沉默地跟在漢子的身後。
其實我不太明白,滿穗應該大抵上算得上好人,可好的人為什麼總會死在壞的人前呢?比如說我,我算不上是一個好人,所以我才能一直活到今天。
這樣是不對的。
我又緩緩地抬頭看了眼天空,雲把好天氣的太陽全擋住了,不是很喜歡。今天的天氣和我記憶中的那個晴天好像,一樣的陰沉,一樣的無助,然後會有一聲巨響,然後會有人消失不見……
然後,我重新變成一個人。
是這樣嗎?
穿過廳堂,漢子帶著我在一間土胚房前停了下來,指著門邊,“良兄弟,就是她。”
“不過很奇怪,她一直擋在門口,說什麼也不讓我們進去。”
門口的位置站著一位少女,如果可以忽視她不斷顫抖地小腿,又或者扶著門框的手,勉勉強強算得上是站著。
少女的身形纖細,臉色意外地蒼白,也許光是站著就已經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的腳上有傷。
多年的經驗讓我一眼就可以看出少女跟正常人不同尋常的地方,雖然她極力想要裝出一副正常人的樣子。
“你叫……良?”
遠遠地,少女聽見了漢子對我的稱呼,遲疑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問道。
“你認識我?”我猛地抬起了腦袋,緊緊地盯著眼前少女的眼睛。
這裡唯一一個有可能提到我名字的人隻有滿穗。
所以……?
“認識。”少女點了點頭。
“跟我一起被綁的那個姑娘,昏迷前喊了聲良爺……”
“……”
我走到了少女身旁,瞅見了她顯露在外的皮膚上的道道傷痕,有的看起來很舊的,有的卻是才剛剛結痂的樣子。
是個苦命的孩子。
“可以讓我進去看看嗎?”對於女人和小孩,我一向是比較有耐心的,如果這時候門口換成一個漢子,我大概會直接推開他衝進去。
“好。”
猶豫了一下,少女扶著門側開了半個身子,留出了僅供一個人出入的位置。
她好像不太想讓其他人進來?
這樣想著,我便朝著身後的漢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跟進來。
少女跟著我走進屋子裡,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以及屋子正中心觸目驚心的碎肉,甚至有些完整的,還可以依稀看出是人的組織。
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我的目光從進來開始便一直鎖定在角落裡那道被平放在茅草堆上的身影。
滿穗?
我有些踉踉蹌蹌地走了過去,緊緊抱著滿穗的身體不敢鬆開,而懷中的軀體溫度卻是格外的滾燙。
“彆傷感,還活著。”
冷不丁的,少女清冽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她的腳上有傷,步子沒有我那麼快,直到現在才走到我的身邊。
“她之前信誓旦旦地跟我講,一定會有人來救她。”少女沉吟了片刻,“沒想到是真的。”
“她還跟你說什麼了?”
“你還欠她命,所以她會等你來的。”
“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