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孫延召身體僵硬地擁著李清清溫軟的身子,其實多少還有些手足無措。
他打心底還未做好準備。
這種關係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兩人的婚約,而陌生則因為他們之間的交集實在不多,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二次相見。上次還是在一年前的汴京城。
這一年裡,她顯然經曆了很多。而那群潑皮閒漢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這個擁抱和那浸濕了自己肩膀的淚水,或許是她劫後餘生的喜悅,或許也摻雜著再次相見和有了依靠的喜極而泣吧。
一個官宦之家的千金,背棄家族來受苦,又經曆了這些種種。
總而言之,孫延召的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是自己,是孫家讓她受苦了,真不知這一年是怎麼過來的。
孫延召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清清,我回來了,沒事,都會好的。”
一旁的董芸看在眼裡,雖然並未表現出來,可實則心裡酸極了,打嗝都是一股子醋味。
雖然,她在來時就聽說了孫延召有一個未過門的娘子,是兩家早早就說好的親,本以為早早的做好了心裡建設。可事情真到了眼前,比想象的還要難受的多。
至於張洛,則抬頭看著身旁的董芸,她還不清楚董芸心裡到底在想什麼,隻是覺得董姐姐握住自己的手,是不是有些……太用力了。
如今還有滿地的殘局要收拾,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孫延召喊道:“翠雲,還不過來扶你家姑娘。”
翠雲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做夢,真是自家的姑爺回來了,她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扶住李清清到了一旁。
丁卯也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一路來到孫延召的身側,說道:“大郎,你結實了,也曬黑了。”
孫延召輕輕拍了拍丁卯的肩膀,微微點頭示意。此時已無需多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足以證明他的肯定。這個家,沒他,得散。
孫延召掃視著地上的這一群潑皮閒漢。他們四人下手還是極有分寸的,痛歸痛,卻也都無大礙,大多都能自行起身離去,實在走不動的,也有人攙扶著。
他說道:“還不快滾?想再挨一頓打嗎?”
那領頭的潑皮也是個嘴硬的,輸人不輸陣,在旁人攙扶下站起,換了一隻手,指著孫延召,大聲喊道:“你等著,我這就告訴小衙內去,聽到沒?你死定了!聽到沒?”
孫延召全當沒聽到,氣的甘鳳武想再上去打他們一頓,嚇的那潑皮掉頭就跑。
隨後這三、四十人就往巷子口走去。巷子是個葫蘆形的,巷子口就像是葫蘆嘴,頂多能容三人並肩同行。
而就在這時,一人就站在巷子口,手裡提著盞油燈,遠遠看輪廓,是個身材偏瘦的。她見人都過來了,把油燈放到了身後的地上。此時手中好像多了一柄長劍。
誰承想麵對這麼多人,這人並未後退,反而是一步步走近。來到這群人的十步開外站定。
突然那領頭的潑皮好像看到了鬼怪一般,大驚失色,嚇得連口頭禪都忘說了:“是,是你!”
這人說道:“我說沒說過,不要再來?”
這潑皮不自覺地想要往後退,可身後已經被其他人給堵住了,根本就沒有退路。突然,燈下之人徑直衝了上去,手中劍雖未出鞘可卻也沒有半點留情。
即便是孫延召那邊也聽得到“哢嚓哢嚓”的骨裂聲不絕於耳,膽子小的翠雲已然捂住了耳朵,張之白則撲到了甘鳳武的懷裡。
一旁的寧不缺臉色都變了,本以為他們四人下手已經夠狠了,可比起這個人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一頓打完,都不知道這群潑皮閒漢要怎麼回去?恐怕是要爬著走了吧。
孫延召雖然沒看到人臉,可這燈下人的步伐,劍勢,分明就是易水劍訣,而在汴京,能使出易水劍訣的可不多。
是師姐!果然還是那麼暴力。
他又想起了當初練劍時的場景,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隻這麼一會工夫,這群潑皮無賴又重新躺回了地上。一個個痛苦哀嚎著。
“記住了,下次再來,可就不是今日這般簡單了。”慶明月輕蔑地說道,“都滾吧,彆讓我再看到你們。”說著踩著這群人的身體,往府門前的方向走來。
孫延召其實也多少有些激動,想想再見慶明月,已過了快一年的光景。她好像又長高了一些。
一旁的寧不缺有些警惕,孫延召趕緊說道:“彆擔心,她……其實是我師姐。”
“啊?”眾人都露出了驚詫的神情,這還是第一次聽孫延召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