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曦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過這種純粹的疼痛了，她半跪在地，一手捂著肩，額頭上沁了些冷汗。
王虎在聽到胡漢三的大喊後再瞧辰曦，也知道自己下手太重了些，不過看樣子也沒什麼大礙，多半是摔脫臼了，待他給她接上便是。
於是伸手去抓辰曦，哪料他本以為該老實了的小女人竟還不服輸。
隻見辰曦用那完好的手一把抓住王虎伸來的手腕，隨即從他臂下穿過，用力一擰，將他手臂擰至身後，同時迅速出腳，一腳踢在他背心，將人踢得踉蹌幾步。
辰曦速度極快。幾乎在一息之間便從王虎身邊脫離，隨即直奔顧北亭。
不，應該是直奔顧北亭身旁的竹籃。
王虎踉蹌之後已經穩住身形追了過來，辰曦長腿一踢，竹籃騰空飛起，籃中之物也隨之飛出。
辰曦縱身一躍接住柴刀，落地後順勢一滾遠離王虎憤怒的一腳，隨後隻見她提刀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至胡漢三身後，柴刀鋒利的刀刃下一刻便架在了他脖頸上。
“都彆動！否則我就要給他放放血了！”
辰曦威脅地警告三人，胡漢三已經嚇得哆嗦起來，忙衝幾人吼道，“彆動，你們都彆動！”
“你，你想乾什麼？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刀刃架在脖頸上，胡漢三已經沒了之前的囂張，深怕這女人一個不痛快就給自己來一刀。
辰曦嗤笑一聲，“殺了你也不過是殺了個闖我家的強盜而已，縣太爺難道會讓我給一個強盜償命？”
“你，你，我不是強盜，明明是你們欠債不還……”胡漢三正怒吼，猛地感覺脖子一涼，剛提起的氣兒瞬間泄了，說話都結巴了，“等，等等等等……彆，彆動手，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彆動手！”
“現在知道好好說了？你早乾嘛去了？”辰曦用刀威脅地在他脖頸上碰了碰，她的老腰和脫臼的手臂傳來一陣陣的刺痛，都是因為這狗東西，她好不容易活過來，結果不到半天時間就遭了這老罪，她怎麼也得拿這人泄泄憤。
“這，這，對不住，對不住！”胡漢三感受到脖頸上傳來輕微的刺痛，連連告饒。
辰曦警告地瞥了一眼神色緊繃的一眾壯漢，用柴刀拍拍胡漢三的臉，“你今日來討債，欠條可是帶了？”
“帶，帶了，就，就在我懷裡……”胡漢三快哭了，要早知道這顧家有這麼個瘟神守著，他說什麼也不會選這裡來觸黴頭！
“拿出來。”辰曦沒什麼表情地命令道。
胡漢三顫顫巍巍地從懷裡取出疊好的欠條。
辰曦又道，“打開，念來聽聽。”
胡漢三抖著手差點沒拿住，辰曦忽地冷嗤一聲，嗬道，“抖什麼抖？站穩了！再抖一下，我這刀也想抖了！”
“不抖了，不抖了。”胡漢三嚇得臉色一白，忙打開手中欠條，依辰曦的意思顫著聲念了一遍。
“西，西夏八百七十二年，癸酉月，庚辰日，巳時三刻，蛟龍鎮南山村顧家長子顧景淙，借，借昌宏錢莊紋銀十……十兩，收取利息每月二百文，為期一年……”
“月息二百文，一年便是二兩四百文，加上本金十兩，便是十二兩四百文，可你張口便是二十兩，”辰曦笑著拍拍胡漢三蒼白得大汗淋漓的臉，“來，你算給我聽聽，多出來的那七兩六百文怎麼來的？”
“這，這……”胡漢三想死的心都有了，這他哪兒敢說啊！說了不就是明擺的找死麼！
“這這這，這什麼這！”辰曦最見不慣問話時吞吞吐吐的人，說個實話還這這這，那那那的，煩都煩死了！“再這一下，老娘這就給你來一刀你信不信？”
“我說，我說，你千萬彆動手！”胡漢三忽然痛哭流涕起來，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後悔的。
“我，我不是個東西！我前段時間去賭坊玩了幾把，我本是想著賺一把錢給老娘看病，哪曾想運氣不好把把輸，最後欠了賭坊三十兩銀子，嗚嗚～”
“那賭坊裡的都不是好人，我還不上錢，他們就要砍我一隻手，我也沒辦法呀！我還有老娘要養，我不能沒有手啊！嗚嗚～”
“你自己沒錢還賭債，就把我顧家當冤大頭？”辰曦簡直要被氣笑了，沒想到過了八百年，竟還能讓她遇到這樣的醃臢貨色。
胡漢三毫無尊嚴地痛哭求饒，“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女俠，你放過我吧！我還有老娘要養，我還不想死啊！”
“閉嘴！”辰曦被他哭得頭疼，低吼了一聲。
“你說你欠賭坊三十兩，你從我顧家貪七兩六百文，剩下的你怎麼湊？”辰曦說話間，忽然又想到什麼，神色瞬間轉寒，“這事兒你乾的不是頭一次吧？”
“我，我真的是頭一次！真的！”胡漢三被辰曦身上散發的寒氣嚇得腿都軟了，哭得眼淚鼻涕橫流，“我還沒來得及去其他家……”
“你家老板開錢莊，你不找你老板借錢還賭債，卻想著逼迫窮苦人家多給錢，你可知，你張口就來的這七兩六百文能讓一個吃不上飯的窮苦人家撐過兩三年？你怕被砍手，你就要逼死那些無辜的人家？”
“我，我也是沒辦法呀！我們老板對賭徒嫉惡如仇，我哪敢跟他開口啊！”
“嗬！”辰曦忽地冷笑一聲，隨即對那幾個漢子道，“你們都聽到了，這胡漢三以追債為由向債主加倍索取欠款，今日之事，非我顧家欠債不還，而是他胡漢三故意找茬。”
“你同我說無用。”王虎在聽到胡漢三承認所有事後一直黑著臉，但似乎強忍著怒氣，此刻聽了辰曦的話，想到因為這事還打傷了她，王虎麵上有些彆扭，“不過此事我會向老板稟明。”
“既然還錢之日還有七天，那我七天後再來取，今日動手之事多有得罪，還請姑娘不要見怪，我也隻是聽吩咐辦事，並非有意針對。”
“這人還請姑娘放開，容我帶他回去聽老板發落。”
“唉？”辰曦擋住上前來的王虎，“今日之事可不能就這麼了了。”
辰曦用眼神掃過顧家院子，示意王虎去看，“因他一時之貪念，我顧家遭了這無妄之災，不僅被你們抄家，家裡孩子也因你們受傷受驚，還有我這手，你們動手時毫不顧忌，如今這是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了？”
王虎眉眼一沉，隨即又想到她的手乃他所傷，沉默一瞬，開口問道，“你待如何？”
“賠錢！”辰曦說得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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