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韞緊緊閉著的雙眼沁出了淚珠,從眼角順著臉龐留下,彙入發間。
她醒了!
木容和禪徹連忙湊上前去。
禪韞睜開雙眼,熟悉的房間映入眼簾,而後是木容和禪徹那兩張布滿擔憂的臉。
她喉中乾澀,想說什麼,卻沒能說出來,最終哽咽著,哭得悲戚,“媽媽,您……您怎麼舍得再次丟棄他一次呢?”
他可是她親手帶回家的少年啊。
五歲被丟,十五歲被她帶回禪家,對京墨而言,木容的意義非凡。
引導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和第二個母親無異。
可是木容的舉動,讓京墨清醒地知道,自己再次沒有被選擇。
禪韞在為他傷心,更為木容傷心。
當年的決定,無關對錯,也輪不到她來評判對錯。
木容隻是站在她的立場,僅此而已。
可即便是這個最優解,對三人的傷害依舊是那麼大。
京墨重新走向孤寂,禪韞被剝奪知曉真相的權利,而木容,她最引以為傲的職業生涯,產生了永遠無法抹去的汙點——醫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病人,可她沒有做到。
當聽見女兒說著的第一句話時,木容一愣,隨後瞬間瞬間淚意湧上眼眶。
“韞兒,對不起……”
木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可是那時的她又能如何呢?
京家那群瘋子眼裡根本沒有律法,隻要和京墨扯上關係一天,禪韞就一天活在危險之中。
她當然心疼京墨,三年的光陰,她看著兩個孩子一起長大。
但那些感情,遠不足以讓她不顧自己女兒的安危。
唯一的方法就是篡改禪韞的記憶,讓她徹底忘了京墨,然後在成年之際與封隨訂婚。
這是木容計劃好了路,本該坦蕩無阻。
隻可惜,是她錯看了封隨,也低估了京墨的執著。
“韞兒,媽媽會去和阿墨道歉,不論如何,是我造成了你們這些年的分離。”
“不,媽媽,”禪韞笑著搖頭,眼裡依舊含著淚,卻冷得嚇人,“你沒有錯,我們都是受害者,該道歉的是喬厲才對。”
木容有些愕然,“你怎麼知道……”
“很明顯,不是嗎?身為京家子孫卻遠逐國外,費儘心思回國就是給京禪兩家添堵。”
但是她現在隻想確認一件事,“京爺爺,有參與到其中嗎?”
禪韞平淡地不似常人,好像從她嘴裡說出來的那個人並非對她十足寵愛的爺爺。
木容沉默了。
“嗬——”
“韞兒,你彆亂想。”
木容皺眉,儘管她對京詹是有怨的,但也磨滅不了他對禪韞的好。
“京老爺子知道全部的事實,但他和我們一樣,也是最不希望這些事情發生的人,身在他那個位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木容自己就是一個母親,所以她完全理解京詹的做法。
理解不代表原諒。
當初禪韞出車禍之後,禪家迅速查到了始作俑者——當然,喬厲也有恃無恐,根本沒有花心思藏。
他早年間便移民,不是華國公民,以當時華國的律法,對他的懲戒最多是扭送國家法庭。
禪家誓死要他付出代價,但京詹出手了。
那場博弈,幾乎不顧了兩家多年的情誼,最終不過是雙方各退一步——禪家撤銷對喬厲的訴訟,而京家也必須勒令他非召不可回國。
在那之後,禪家迅速將禪韞送到d國,直到禪韞回國,兩家才重新有了來往。
“韞兒,京老爺子助紂為虐確實可恨,但媽媽也不希望你做一個是非不分之人,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他確實是真心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