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韞摁滅了臥室的燈,與此同時,她拿出了背後一直藏著的畫——是下午她為京墨畫的那一幅。
不知道她在房間裡搗鼓了個什麼東西,那副畫在夜裡居然還發著微光。
而此刻這幅畫的微光,成為了房中唯一的一抹光亮。
禪韞慢慢走到京墨麵前,嗓音輕柔,細細聽著還有些顫音。
“阿墨,生日快樂,這幅畫是在下午六點之時完筆,現在送給你。”
r國與華國時差六個小時。
所以,她在他生日的時候親自繪下了他的禮物,又在他生日之時親自送給他。
想到下午小姑娘冷得手指都有些僵硬,他如何勸都不肯走,硬是要畫完。
他當時以為,禪韞隻是不喜歡半途而廢,所以勸不動她,隻能一邊為她暖暖手,一邊無奈地由著她。
卻沒有想到,她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他。
黑暗中,京墨的眼眶驟然紅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獨立於這間的,獨自來到這世間,最後也孤寂地離去,無人在乎。
旁人都有家人慶生,在最特殊的一日彰顯著對他們到來的歡喜。
隻有他,唯有他,在這一天從期待,到落寞,最後慢慢習慣,後來便乾脆假裝自己不過生日,仿佛自己主動拒絕,就能掩飾掉無人在意的事實。
可當禪韞俏生生地站在她麵前,麵露忐忑地捧著那一份獨特的禮物時,那一層脆弱不堪的偽裝瞬間撕破。
他也隻是想尋常的孩子一般,渴望得到在乎的人的關懷罷了。
“……你不喜歡嗎?”
禪韞有些忐忑。
她是前一段時間從京家傭人那邊問到京墨生日的,當時她還以為會有一場生日宴,畢竟像京家這種有頭有臉的家族,家中子孫逢生日都會宴請親朋好友,隻規模大小的區彆。
可是在她詢問的時候,那傭人表情很詫異,像是……很意外居然會有人在意京墨的生日一般。
後來她試探著去打聽,才發現她們並沒有收到過即將舉辦宴會的通知,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京家,約莫是沒有為京墨準備生日宴的。
禪韞現在都還記得,自己在意識到這一點時,心中驀然騰起的酸澀。
所以應當,她那時就已經開始在意京墨了吧。
為京墨準備生日禮物是她蓄謀已久,本來不該以這種形式,她叫了京墨的幾位朋友,在一個空中花園,還有一座城堡式的蛋糕。
京墨過得挺苦,她能感受得出來,所以她希望這個蛋糕能夠讓他今後更甜一點。
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被木容擄走了。
出逃與度蜜月是衝動而行,可她並不後悔,在探查攻略的時候,她便已經在構想如何為京墨過一個特殊而又難忘的生日了。
一切進展得很順利,如她設想一般,但她唯獨沒有考慮過,京墨是否會討厭這個向來讓他感到被忽視的節日,等一切落定,她才恍然發覺這一點。
她害怕他不喜歡。
禪韞捧著畫的手指有些蜷縮,本來欣喜的雙眸也帶上了一點退縮。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怎麼會。”
京墨暗啞的嗓音響起,從床上起身走向禪韞。
“喜歡,我很喜歡,寶寶,這是我,收到的最難忘的禮物。”
今天,也將是他最難忘的一天。
禪韞終於鬆了一口氣,抿著嘴輕笑。
她想打開燈,但被京墨阻止了。
下一瞬,她被擁了個滿懷。
隔著禪韞親手為他繪下的無價之寶,京墨擁抱了他此生的寶貝。
禪韞隻頓了頓,便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想像往常一樣輕輕拍著他的脊背時,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脖頸有了濕意。
她一愣,有點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