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握手誰都不言，那個拍賣會的老板眼力見十足，當下無聲的退到了外麵候著。
與其說他們倆沒什麼好說的，倒不如說是通過眼神把一切都說了一遍。
王莽還是對劉徹有所防備，而漢武帝也對眼前此人著實不能全信，他們都是人上人中的精明人，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識過，自然是各自有著各自的主意。
而所求的也不過是一絲機會，那就是豪賭一場，認準了對方一定會幫忙。
“我很好奇為什麼是我？！”
還是王莽忍不住的問了一聲劉徹，他雖已經將自己包裝的滴水不漏，但氣場上麵的確是人家過於強盛。
所幸，他也不是什麼腦子有病的人，一點要和對方剛到底的意義都沒有，這才是聰明人的情緒順轉，王莽這一點就做的相當完美。
畢竟……
他不要臉啊！
“沒什麼，其實我一直都對你挺感興趣的。”
劉徹也拾了王莽這個麵子，開門見山的講出來了實情。
“我？！”
見王莽有些不可置信，劉徹點了點頭，抬手示意王莽坐下來說話。
“我來現世的時間很久了，從第一天就接到了你的檔案，這之後的日子裡麵，我總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你一個人到底要如何贏下整個組織。”
話講到這裡，劉徹已經給王莽倒上了一杯茶水，見對方不言語，他自顧自的笑笑，繼續說著內心的想法。
“問我劉徹換做是你的話，這件事情我自認做不到，所以我也不覺得你會做得到。可我猜錯了，你就好像是天命之人一般，組織和那個管理局的人都抓不住你，反倒是折損了不少的精銳，自秦至今，你幫襯了那麼多的無名者和有名人，這天下仍然筆直的走在原定的軌道上，我問你王莽……值得嗎？！”
“……”
“你不回答也沒關係，我不想怎麼乾預你的事情，來到現世的目的也並非是針對於你，而是這天下眾生皆要如此，我不允許有二心者，擾它者，儘管我如今的實力微薄，也無良將兵馬傍身，但我劉徹坐過一天的龍椅，就是這天下一輩子的皇上。至於結局究竟是你贏還是組織贏了，我都無所謂，隻要這天下百姓能夠過得平安，世間蒼生能夠安定，我便心滿意足了。”
“嗯……這麼說……你是打算和我合作咯？！”
王莽不確定的問道，他慢慢的端起來茶杯想要喝上一口，眼前之人的威壓著實不小。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
怎麼回答？！
王莽也想知道怎麼回答劉徹，他這麼嘴皮子溜索的家夥都有詞窮的時候，尤其是這句值得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再也沒有所謂的自由……
啊！
對啊！
他成為了時空管理局的囚犯那刻，王莽這個人就再也沒有自由可言。
出來之後他是局裡麵的棋子，結識了同伴之後，他是紫菱的棋子，遇見了老者之後，他是對方定下的棋子，和嬴政定下了約定之後，他又成為了嬴政的棋子。
在彆人眼裡，他風光無量，總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新朝皇帝，吊兒郎當的時空管理局頂級通緝犯，現世某某有錢人住的公寓裡麵的潑皮地頭無賴。
還記得早晨他買著油條走回來的時候，下樓遛彎的大姨總是厭惡的斜眼瞅他，是啊，誰讓他衣衫不整的，穿著個拖鞋叼著根破煙，蓬頭垢麵的提著十來塊錢的油條豆漿進來呢。
嘿，這你可彆說啊。
那個保安自從被王莽用錢抽過嘴巴之後，態度可好啦。
那個遛彎的大姨都沒有這待遇，忘帶了一次出入卡都得被保安盤問半天。
或許啊……
這才是他王莽渴望的生活，平平淡淡的，毫無事事的。
麻煩和鹹蛋事都滾遠一點，他早就累了。
所以當劉徹問起來值得嗎這句話的時候，他竟然啞口無言。
如果是沈垚他們問他的話，他會笑笑回應值得，但作為對方幾乎到了頂端的對立角色來說這句話，他沒辦法回答，也不知道如何說服對方，同時也說服自己。
“看來你也沒想好啊……”
劉徹微微一笑，端起來茶壺繼續給王莽添茶水，可人家喝都沒喝，隻是拿在手裡也不放下，也不抬起來。
就這麼乾看著劉徹將水倒滿，繼而流出來，滾燙的熱水在王莽的手上流向桌麵，他卻好似感覺不到一樣，劉徹也不停手，就這麼一直把一壺水都倒完。
直至他放下了茶壺的那刻，王莽才自嘲的笑哼了一聲。
“唉，我還是少有的感慨呢，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知道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左右我的壽命已經是無量的了，隻要是不被消滅掉，那我嘗試這千年又何妨。”
“有道理，比我們這些記憶體強多了。”
劉徹聞言點了點頭，他自己端起來茶杯喝了一口，繼而追問起來。
“那你有尋到一些眉目了嗎，那些被你指導過的人有達成你對他們的期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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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
王莽也不確定，要說他這千年來做的事情，你說是影響了世界的變化吧，可世界又沒有變化，你說沒有影響吧，但總覺得好像是有些傾向於自己這邊了。
“那位是如何想的？！”
忽然，劉徹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這讓王莽的眼神瞬變。
“彆驚訝，我隻是也想見一見那位，和他好好聊一聊。”
“不驚訝，隻是我這方麵承認不如他，結局如何他應該早就想明白了。可他誰都不說，好像是希望我自己領悟明白，隻是……我這一悟便是千年，多少的明白了一些他想傳達給我的心思，但總是感覺還差點。你也是知道的，那家夥的思想啊，完全就不是你我能比肩的。”
“是嗎？！”
聽王莽這麼說，劉徹顯得極為觸動，他的表情變了又變，屬實是沒有預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人一樣，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與那李二比，誰更接近他。”
這個問題好回答，王莽當即給出了答案，那目光堅定的很。
“憂國憂民之心和為國為民之心，不就是你和李二嗎，又怎麼比的出高下來呢，您擔心國不安定，民不聊生，所以總是盯著外族的乾擾不放。他李二天生的多才完美，從年輕到老，一直都是天下之主的本象，他肩膀上的擔子莫過於天下和百姓，為了這個天下而活，為了百姓的繁華而生。您和他不都是正在朝著那家夥走過去的同行之人嗎？！”
漂亮！
這話說得太完美無缺了！
也正中了劉徹的內心，他正期望著王莽給出這個答案，因為他從來都不是爭名奪利之人，自然也不在乎他與李二孰強孰弱，問王莽這個問題的意義正是聽對方講出來這些。
不藏著不掖著，又沒有任何出格的答案，這才是坦誠相待的姿態。
那……
再次緩緩伸出手來，劉徹和王莽緊緊握在了一起。
約定達成了！
……
見王莽離開了房間，那個拍賣會的老板畢恭畢敬的重新走了進來，他先是輕聲的對著劉徹招呼了一聲，卻遲遲沒有看到對方的下一步行動，無奈，隻得站在一旁低著頭。
而這位漢武帝的手裡，正倒映著光芒。
“王莽啊……這天下當真如你們所願嗎？！”
劉徹喃喃自語著，慢慢的合上了手掌，將那個小巧的物件裝進了兜裡。
接著，他看向了窗外，那目光堅毅無比，那表情哀傷肅穆，似乎……他還是這天下的主人，是大漢子民的皇帝，是那站在高高頂端的漢武帝啊。
……
待到王莽回去的時候，大家夥都已經準備好了歇息，從船上到現在為止，眾人還沒怎麼合眼，這可不是養生的好節奏。
悄悄地推開門來，王莽先是探頭走了進去，他摸索著前行，卻被一把槍頂住了腦袋，當即是舉起雙手做投降的姿勢。
“你什麼時候愛上偷摸鑽人家門的毛病了？”
後麵，那人不緊不慢的說著，一邊講話一邊扣弄著打火機。
啪嗒！
在第一口過肺的吞雲吐霧下，王莽那邊笑了笑。
“我這不是看你躺下了嗎，心想著跟你湊一張床糊弄一宿得了。”
“少扯淡，老子可沒心情跟你同床共枕眠。”
對麵也是不依不饒，同時將一袋子東西丟在了王莽的麵前，緊接著是第二袋子。
“嘿，你這麼說就有點沒情分了，想當年老子跟你擠在一個垃圾桶裡麵躲著的時候……”
王莽仍舊嘴貧著，但他已經開始彎腰打開袋子了，對方的槍支也收了起來，燈光重新亮起，他轉身去冰箱那邊取二人喝的飲料。
“有臉說，還不是你這家夥非罵人家，一群小幫派能掏的出來個啥，那七八十輛皮卡尋城尋了一天一宿，我也沒見你出去蹦躂。”
“多新鮮，要不是有阿墨提前給我準備的乾擾粉塵，咱倆早就被人家的狗聞出來了。”
接過來一瓶橙汁，王莽毫不客氣的痛快來了一口。
對方也灑脫的朝著沙發坐去，就這麼看著王莽拆開一個又一個的袋子。
此人是誰呢？！
正是拍賣會的無名氏先生……
啊，不。
他還有一個賊厲害的稱呼，世人都尊稱其為光武帝。
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