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猜得到你在想什麼。”古美門清藏瞥了小兒子一眼,滿臉認真。
“我說的是事實,這麼多年烏丸派一直陰魂不散,必須時刻警惕他們複蘇,一絲一毫懈怠不得,這一點真正關乎所有人的未來。”
“所以說,這件事乾了幾十年了,嗯,至少四十年了吧?還沒完事?”
古美門靜雄一聽就覺得更麻煩了,怎麼跟白蓮教似的,經久不衰。
“哪有那麼容易。”古美門清藏搖搖頭,歎了口氣,“就算這次有了這份名單,也沒辦法一次清理乾淨,更彆說之前了。”
“四十年前的大清洗造成的動蕩太過嚴重,我們不可能再來一次了。
隻能潛移默化,悄無聲息地處理,而且還要給出合理的證據和理由,以免民眾和中立派誤解。”
說著,他起身去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道:“另外,隻要還有人癡心妄想著長生不老,‘烏丸派’就會披著各種各樣的皮,一次又一次複蘇。”
言下之意,清理烏丸派或許容易,但是清洗人心中的“烏丸派”是不可能的,隻要還有人有**且愚妄,這件事就沒完。
總會有人像是尋寶一樣,去試圖探秘當年烏丸財團的實驗成果,妄圖獲取什麼驚天寶藏,實現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古美門靜雄翻身坐起,“那原佳明的事呢?為什麼人要交給警察廳那邊的公安?”
古美門清藏站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陽光,微微眯眼,“你知道這麼多年警察廳和檢察廳被人滲透了多少次嗎?”
“所以?”
“警察廳在監視檢察廳,檢察廳也在監視警察廳,以確保第一時間發現對方的異常,相互製衡。
職責上,他們負責對那些潛藏在陰影裡的家夥追剿,而檢察廳負責對內清洗,各有分工。”
古美門靜雄頓時明白了,難怪老頭子一直在說烏丸派,這指的是自己人裡被拉攏的那些,黑衣組織那種暗地裡的家夥,是警察廳負責的。
不過稍稍一想,奇怪的既視感又來了。
檢察廳負責對內清洗,具體來說應該是直屬檢事總長的特搜部負責。
這樣一說,琴酒好像在組織裡差不多也是這麼個作用?
也就是說老頭子一直以來是想讓自己當紅方琴酒?這不開玩笑呢嗎?還能有清閒日子過?
多謝!不用!告辭!
沒想到這還不算完,隻聽古美門清藏繼續說道:“除了警惕烏丸派,還要警惕紅磚派。”
“這又是什麼?”古美門靜雄嘴角抽動。
“檢察廳內部有兩派,現場派和紅磚派,現場派是在一線辦桉的檢察官,升遷以各地特搜部為主要管道。
紅磚派的紅磚說的是法務省所在的紅磚建築,也就是指常年調省辦事,主要從事法務行政官僚的檢察官。
現場派多有特搜部背景,自然和政界關係不好,但這也避免了和政界苟合的可能,更容易保持獨立性。
而紅磚派和政界可是親熱的緊,一旦放任他們上台,事情就不堪設想了,到時候烏丸派恐怕就會趁機從政界將手伸進來。”
古美門清藏說完這些,回過頭看向古美門靜雄,“上次我和哀醬說的話,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所謂的家族壟斷,其實恰恰是為了保證繼位者是可靠的。
階級固化的弊端難道我們這些人都不清楚?隻是比起更重要的問題,這些實在算不上什麼。”
“烏丸派也是這麼想的……”古美門靜雄忍不住吐槽道。
古美門清藏點點頭,“沒錯,但這也方便了我們甄彆監視,所以你……”
不等他說出來,古美門靜雄連忙先起身開口,“我還有事,不耽誤您這位檢事總長的時間了,先走了。”
“……”
古美門清藏額頭青筋跳動,這混小子,說了那麼多還這麼固執。
已經走到門口的古美門靜雄回過頭,“我沒您那麼大的覺悟,這種重任就交給彆人吧,給我隻會在頭疼和煩躁中亂搞一氣。”
說完,他就開門出去了。
古美門清藏看著被帶上的房門,喃喃道:“就是因為你把責任看的很重,輕易不會做出承諾,我才想交給你的啊……”
……
古美門靜雄離開書房之後,便暗道麻煩,這個黑衣組織原來是個積年的狗皮膏藥,恐怕就算找到老巢,搗毀之後,也未必就這樣直接消散了。
說不得到時候紅方某個家夥背後的人就心生貪念,收下暗中又搞了起來,屠龍者變成惡龍?
不過這種事古美門靜雄也懶得考慮那麼遠了,反正和他也沒太大關係,能搞掉眼下烏丸蓮耶琴酒這波,免得他們總跳出來找麻煩就算成功。
而且老頭子說的話也不能全信,說不定為了忽悠自己,就故意隱瞞了部分東西,有時候部分真相可比謊言更能騙人。
不過說起來,有件事倒是很有意思。
老頭子之所以這麼立場堅定,是因為壓根不相信長生不老的可能性,覺得都是一幫瘋子的囈語吧?
他要是知道了小哀的事情,會不會動搖信念?
古美門靜雄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已經談完了嗎?”左藤美和子的聲音忽然響起。
“嗯,完事了。”
古美門靜雄抬起頭,見她手裡捧著一束粉色大波斯菊走過來。
這東西看著和櫻花有些像,所以也有個彆名叫秋櫻。
秋天開的櫻花。
左藤美和子見他看著花,笑道:“挺漂亮的,說是可以摘一些回去做裝飾,我就拿了一點。”
“老頭子這次倒是挺大方的,平時誰都不讓碰的。”古美門靜雄輕笑道。
“聽種花的那位阿姨說,古美門警部的母親很喜歡,所以檢事總長讓種了很多,沒想到看起來威嚴的檢事總長心裡這麼深情呢。”
左藤美和子說著嗅了嗅花,然後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噴嚏。
古美門靜雄原本還有些感歎,見狀忍俊不禁,“你該不會花粉過敏吧?”
左藤美和子有些羞惱,“沒有,隻是不小心而已。”
兩人出門上了車,左藤美和子問道:“現在去哪兒?”
“回警視廳吧,也不知道公安那幫人打算怎麼處理那家夥……”
古美門靜雄喃喃著,因為思考太多,感覺有些頭疼,皺著眉靠在椅背上,閉眼開始小憩。
左藤美和子看了他一眼,腦海中忍不住想起那位種花阿姨的話來。
你知道大波斯菊的花語嗎?
是憐取眼前人……
……
此時被老頭子稱作“混賬東西”、“軟骨頭”的研介,正蹲在路邊看著雙塔摩天大樓發呆。
“古美門律師,抗議活動已經結束了,還不回去嗎?要呆到什麼時候?”黛真知子已經有些累了。
她走近了一些,研介猛地站起來,嚇了她一跳。
“不就是命嗎?!死我也要贏!”研介像是發瘋似的喊道。
“你……沒事吧?”黛真知子滿臉理解不能,懷疑他精神不太正常了,“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壓力?哈,我有什麼壓力?一切都在計劃中,沒什麼能阻止我贏!”研介咬牙切齒道。
“……”黛真知子心說,病的不輕。
“再搞一天應該沒問題吧?總不至於立刻炸掉吧?”研介回過頭又有些犯滴咕,“如果真那麼玄學,那今晚過後應該就不會有事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