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趙妨玉其實不想說,但趙妨玉看不得周令容一番苦心,用自己的命替皇後留後路,卻還要被皇後灌上不體諒家裡的說辭。
周令容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皇後神色淡漠,眼眸如冰“她是我的女兒,合該與我站在一處,我不會害她。”
趙妨玉覺得皇後就像一座化不開的冰山,固執己見,仿佛一切不讓她親近歐陽家的人都是她的敵人。
話已至此,不必再勸,趙妨玉深深看了眼印信,最終還是將印信帶走。
恐怕周令容也是明知皇後無法勸動,所以最終求她保全周令柔。
“隻希望娘娘永遠也不會有後悔的一日。”
此番沒有談攏,趙妨玉準備離開。
在她踏出宮門的前一刻,皇後叫住了她。
“容兒嫁去麝利,若有朝一日,她的人去隴西求援……”
“你幫幫她。”
這是皇後說出的唯一的軟話。
皇後的眼眸漸漸赤紅,趙妨玉驀然回頭,隻見皇後捏住杯盞的手青筋畢露。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在不傷及歐陽家的前提下,我可以幫你。”
“但你也要和我保證,保證若容兒的人到邊關求援,你們務必保她平安!”
公主和親,與質子沒有區彆。曾有和親外族的公主,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到了邊境求援卻不曾被邊防認出,不允入關,最後在城門外被外族帶回去繼續折磨的往事。
隻這一樁,就足以讓皇後心如刀割。
鳳儀宮今日不曾點許多燈火,顯得有些昏暗,那些昏暗漸漸爬上皇後的衣擺,飄飄搖搖,似乎想要將其吞噬。
皇後的痛苦顯而易見,但她還是強撐著走過來,死死捏住了趙妨玉的肩,一字一句“我要你,要隴西李家,保容兒平安。”
趙妨玉覺得好笑,又覺得她悲哀。
被歐陽家規訓長大的皇後,一生都被歐陽家操控著,她對歐陽家又愛又恨,舍不得將其毀滅,又不願歐陽家過度成長。
她想要讓女兒成為歐陽家新的護身符,卻又被女兒以拋棄的形式保護著。
彆扭,擰巴。
她和歐陽家彼此汲取養分,不可分離。
但她又明白,離開歐陽家,她甚至坐不穩後位。
皇後和歐陽家像兩頭在昏暗中前行,相互拿捏著彼此命門的野獸。
活著就已經耗乾了她的心力,她想要挾製大皇子,挾製周擎鶴,她所做的所有,都是在為女兒尋找一條新的路。
但每一條路都走不通,她想讓女兒走她的老路,周令容不願。
“娘娘,古往今來,鮮少有公主能活著走到玉門關。”
一句話,皇後眼中的淚控製不住的往下落,捏住趙妨玉肩膀的手力氣大的可怕。
趙妨玉隻覺得自己的肩膀仿佛是被鷹爪鉗住一般,疼的厲害。
“我可以給李家傳信,但娘娘該知道,我做不到萬無一失。”
“娘娘不必與我做戲,我要什麼,娘娘知道。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自然也會急娘娘所需。”
趙妨玉心中有一些說不出的複雜,但她不是當初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