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日派人向三皇子傳信,說是手中有著足以扳倒我,扳倒鶴王,毀去整個趙家的把柄。”
“你們在毗盧寺海棠林相見,石佛下,你與三皇子達成交易。”
“今日妨雲大婚,三皇子派人連夜出城,打算去莊子上將趙妨蘭搶出來,作為摧毀趙家的人證。”
“你們特意等到今日,為的就是打趙家一個措手不及,想著今日趙家上下無不忙碌,篤定趙家想不起莊子上的趙妨蘭,防備薄弱,才決定在今日搶人。”
趙妨玉語調輕緩,一字一句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量。仿佛每個字都是一根看不見的長釘,一下一下,將孟雲湘的詭辯擊碎。
她沒有外露的情緒,身影也不如男子偉岸,與站在站在圈椅後的周擎鶴相比,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嬌小。
但就是這樣一副單薄的身軀,卻將在場的所有人都算了進去。
梅家,宋家,孟家,趙家……
四個在上京站穩腳跟,擁有一席之地的旺盛之家,在她手中,被任意的搓扁揉圓。
她不必血濺三尺,自有一股說不出的雄渾氣勢。
也不必做那些鬼蜮手段,她從頭到尾的算計,都直來直去,卻叫人無法躲避,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帶入局中,為她所用。
那封信上確實說了這些,但也隻說了這些。
沒有人證物證,但也無人敢去質疑這些消息的真偽。
趙妨玉表現的太過從容鎮定,她一個眼神,仿佛便能洞悉全局。
大夫人仍舊在上首坐著,趙妨玉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在眼裡。
她知道趙妨玉的好意,她算計了許多人,卻不曾動李家一星半點。
趙妨玉刻意請來的孟言疆,其實她有更好的選擇,巽哥兒。
那是禮國公府唯一的嫡出公子,將來要繼承國公爵位之人,更是孟言真的親弟弟。
但趙妨玉請來的是孟言疆,她在刻意將李家摘出來,場麵紛亂,各種各樣的關係糾葛,比打亂的線團還要難以分明。
那是她養大的孩子,她從六七歲養到如今,這孩子如今……也在替她撐腰呢。
她口口聲聲罵的趙憫山啞口無言,樁樁件件指向的都是趙憫山為父不慈。趙妨玉分明可以借由此事徹底將做壁上觀的拉下水。
她卻沒有,甚至二皇子連李氏官員都見得極少。
崔媽媽眼中含淚,大夫人心中百味雜陳,但還是高興居多。
趙憫山縱有千般不好,但跟他生出的孩子,多是繼承了他的聰慧。
冥冥之中,趙妨錦與大夫人眼神交彙,趙妨錦衝著大娘子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擔心。
曾經躲在她身後,怯生生往外瞧的小姑娘們都長大了。
大夫人隻覺得時光太快,這些孩子一眨眼就長大了,現在竟然都開始瞞著她護著她,想要給她一份安穩太平……
趙妨玉沒瞧見這些眉眼官司,淡漠的仿佛在看另一個趙妨蘭。
孟雲湘抬起頭,因她是跪著,隻能以仰望的姿勢去瞧俯視著她的趙妨玉。
趙妨玉生的太好了,哪怕是燭光都更偏愛她些。
燭光搖曳,角落裡半昏不暗的光,越發顯得她神秘莫測,美的讓人連想一下都覺得是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