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珠的屍骨已經不成型了,血肉糜爛破碎,所以榴藥隻帶回來一包骨頭。
喉嚨忽然有些哽住,趙妨雲難過的說不出話。
她忽然恨起自己,恨自己為何不能如榴珠那樣勇敢,為何不能在宋源帶走榴珠時反抗?有本事,宋源就把她們都殺了,看趙家會不會替她們伸冤!
她當時為什麼沒有呢?
趙妨雲哽咽的一瞬間,心中思緒萬千。
邊上的榴藥緩緩將趙妨雲抱進懷裡,學著當初榴珠的姿態,一下一下拍撫著趙妨雲的後背。
她語調清亮,順著趙妨雲的話往下說道。
“婢女榴藥,與榴珠同時五姑娘身邊的貼身女婢,因婢女的年紀最小,所以其他幾個姐姐,包括小姐在內,平日裡都格外寵我。”
“榴珠姐姐為了護我,被宋源打傷過三十七次,她淩辱致死,生前遭受百般折磨,死後被宋源的小廝丟入荷塘,為婢女親眼所見。”
“宋源狼子野心,花言巧語哄騙了趙家,姑娘自嫁入宋家,便舉步維艱,宋源動輒毆打,院子裡的丫鬟沒有一個身上不帶傷。”
“榴珠姐姐去後,宋源借口我吵醒了姑娘安眠,在姑娘安眠時,將我帶去了當初囚禁榴珠姐姐的院子。”
“我受過與榴珠姐姐一樣的懲罰,婢女,便是活生生的人證。大人若不信,可派人……查驗婢女。”
榴藥自揭瘡疤,眾人看向她的目光紛紛變色,甚至有人盯著她笑。
有人同情她們主仆遇到如此惡人,也有人在意淫她與榴珠那些灰暗的過往。
榴藥不在意。
她的清白和榴珠姐姐的命比起來,不重要的。
公堂之上,兩個瘦弱的女子相互依偎在一處。
宋源幾次三番想要插話,趙妨玉靜靜磕了一下茶盞,一聲清脆的響聲,衙役利落的將宋源嘴裡扯出來的絹帕堵上
連夜寫的訴狀上說的清清楚楚,京兆尹又問了宋源幾個問題,不多時,宋源的老母便哭嚎著衝進來,抱住宋源老淚縱橫
“我的兒,可憐你結了這門親事,官家之間官官相護,如何你還你清白啊!”
宋家老太太抱著宋源哭嚎的模樣,仿佛宋源已經被定了罪,即將當庭問斬一般!
人們對於老弱病殘,總是心軟些。
老太太吃準了這一點,抱著宋源哭嚎,顛來倒去,意思不過是趙家在官場人脈橫通,要冤死宋源。
趙妨雲氣的發抖,但在公堂之上,皆有法度,她不能咄咄逼人,否則之前受的那一巴掌,便要前功儘棄。
她咬著自己的舌尖,疼痛促使她清醒,肚子一墜一墜的疼,但比方才好了許多。
仿佛肚子裡的孩子當真懂事,安分了一些。
趙妨玉看著外麵百姓的議論聲傳入內廳,什麼趙家有王妃在,確實權勢滔天。
什麼趙家曾經出過戶部尚書,什麼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類話音不絕於耳。
趙妨玉目光微深,漆黑的眸子宛如兩丸墨玉,迸射出點點寒芒。
“我竟不知,京兆尹審案時,竟然能以叫人衝上庭來。”
聞言,京兆尹不由背後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