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拋完餌料,接下來便在家中靜等。
崔家小叔偶爾來為她針灸一番,趙妨玉安安靜靜在家中挑選鋪麵。
她看似坐在家中,實則命令一道道飛快從家中密道傳出去。
江南的地宮正在飛速建設,引人注目的香露,反倒因為黔甘邊境一觸即發的局勢,顯得低調起來。
周擎鶴被送到邊關不久,當地的將軍便收到了李家的傳信。
裡麵端端正正蓋了一方李家的家印。
李家在武官之中什麼分量,旁人很難理解。
隻是收到信件的當日,周擎鶴的生活環境便肉眼可見的變幻起來,
他所居住的帳子上多了許多細碎的鈴鐺,掛在邊緣處。
門簾上上更是縫了一圈!
這下彆說有人想要悄無聲息的進入周擎鶴的營帳之中刺殺周擎鶴,便是靠近,也要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士兵從頭到腳檢查一遍。
就是三米之外路過一條狗,都要被巡邏的士兵瞪兩眼。
日日飯食有專人試毒,采買,燒製,連用飯的餐具都是銀碗銀筷。
除非天上掉下來塊隕星,將周擎鶴就地砸死,否則周擎鶴絕不可能出現閃失。
周擎鶴原本想要表現的親和一些,與將士們拉拉關係。
也算體察軍情。
誰曾想將軍給他安排了如此嚴密的防護,以至於他身邊無人靠近。
周擎鶴看了幾日,便將懸壁喊來道“王妃身邊離不得人,你早些回去。”
懸壁不願,沉默的站在原地不動。
周擎鶴本來就寫了一天的文書,煩的厲害,現在連懸壁都不聽他的,看他倔驢一樣站在原地當傻子,沒忍住在懸壁的腿上踢了一腳。
“她平日裡待你們如何?如此危難之時,你不在她身邊待著,她該如何束手束腳?”
懸壁老老實實“有沈將軍給的人在……”
沈婉與教導周擎鶴打拳的那位師傅,懸壁還是有所了解的,都是難得一遇的高手,應付京中事宜完全足夠。
周擎鶴身邊有他,趙妨玉身邊有沈婉和拳師,很公平。在懸壁看來,周擎鶴為了趙妨玉,有些瘋魔,瘋魔到連自己的安危也不顧了。
雖然趙妨玉很好,但周擎鶴對懸壁更重要,如果一定要在兩人之間選擇一個,懸壁必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周擎鶴,其次才是趙妨玉。
周擎鶴氣的沒忍住,再次踢了一腳“她若當真放心的下那兩人,又怎會派你來給我送東西?”
懸壁猛然抬頭,縱然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將他的意思表露的明白。
周擎鶴閉了閉眼,緩了一息才道“蠢貨,三人之中,她最熟悉你,那兩人是沈家托孤來的,如何能放心使?”
沈婉與拳師,是沈寄遙留在京中,不方便帶去朔北的親近之人,既然是親近之人,若是讓人傷了,那邊不是施恩,而是結仇!
懸壁想明白了,立即反應過來,京城之中的趙妨玉必然處處受製,但周擎鶴身邊也無人看護。
營帳之中,處處都是沒見過的生麵孔,沒有他在身邊,誰來保護周擎鶴的安全?
下一秒,兩難之下,周擎鶴猛然推了懸壁一把“明日一早,連夜回京。”
“她好,我才能好。”
周擎鶴在軍營之中待得這些時日,一直在思考,他想過許多次,皇帝為什麼要將他留在邊境。
思來想去,也隻得到想出來兩個答案
一是皇帝終於下定決心,不要臉了也要讓他死在外麵。
但一路上雖有波折,但也總歸有驚無險,來時明裡暗裡,應當有百人左右,如今,還剩下不到三十個。
一路上不曾動真格,所以皇帝沒打算讓他現在就死。
二便是皇帝還在打著讓他給老三頂罪的主意,等他給老三定了罪,到時就是當庭賜死他,皇帝還能白得一個大義滅親的好名聲。
趙妨玉定然在京城為他周旋,但周擎鶴需要懸壁回去提醒趙妨玉,皇帝要拿他給老三頂罪,他如今人在邊境,無法自證,身邊看護重重,連與士兵同吃同睡收買人心都做不到。
“你得回去,我能不能回去,全在她身上。”
懸壁仍舊沉默,但態度顯然軟了下來,帶了點心虛。
周擎鶴研墨鋪紙,先寫了一封尋常家書,放在邊上晾乾,而後又拿出一張,裁下一條窄窄的紙條,寫作密信。
一把從懸壁頭上薅下來那根僅拿來做裝飾作用的簪子,不知在什麼地方一扭,簪子從中間斷做兩截,周擎鶴將密信卷成卷,塞進細細的發簪裡。
重新將簪子插回懸壁頭上,此時正是下午,周擎鶴做完這一切,心中稍定,從懷裡掏出火折子,慢慢在帳子裡點燈。
此時臨近傍晚,其他帳子裡也陸陸續續點起燈來。
兩人的人影經由燭光投射在帳子上。
外麵巡邏的士兵,看見帳子上的人影是周擎鶴在點燈,不由愣了一下。
懸壁與周擎鶴這對主仆,大家一天到晚盯著,他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會有懸壁這樣又好用又不好用的長隨,而且誰家長隨跟兒子似的,反過來主子給他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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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他們是斷袖之癖!你還不信!”
巡邏的士兵看著身邊不信邪的同僚,朝著帳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巴“我就說那天仙似的王妃怎麼嫁過去那麼長時間還沒孩子,看看,這斷袖怎麼生的出孩子?!”
同僚嘖了一聲“不能吧,那王妃據說長得跟天仙似的,這小哥看著……也不像天仙啊?”
身邊同僚的胳膊往人身上一搭,一副很懂的模樣道“這你就不懂了,有人好得就是這一口,有人天生喜歡走旱路,你水路再好他不喜歡,那也是白搭。”
“再說了,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這還是咱們看著呢,咱們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玩的多花!”
“這兩人天天同進同出,誰知道呢……”
同僚被說的雞皮疙瘩直冒,一把把身後人的胳膊甩下來“不能看上我吧?”
“……”
同僚踢了一腳他的胖屁股“倒也沒有這麼不挑。”
周擎鶴長得好看,軍中斷袖之癖並非沒有,以周擎鶴這等樣貌,隻要他想,哪裡輪到這他們這種大頭兵?
周擎鶴全然不知自己在軍中已經漸漸和斷袖掛上了鉤,點完燈後望椅子上一坐,思緒忍不住飄向京城。
“此番,我若回不去,你便好好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