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時望著卿月離開的方向,佇立在原地,久久不曾離開。
直到晁安來尋。
當駐守天門的仙將來報,卿月上神禦臨九重天,晁安猶豫了很久,才將此事如實稟告給太子。
“殿下,您該回宮了。”晁安素來知曉他與卿月的情誼,可此時,他們已無後路。
容時點點頭,調整了情緒,便回了臨淵殿。
正殿之中的酒席並未散去。
但卿月歸位的消息也不脛而走,此刻有多少人是真心賀喜;又有多少人是來看熱鬨的?容時心裡一清二楚。
冷峻的麵上瞧不出任何表情,可心裡已是一陣冷笑劃過。
片刻之間,便遣晁安散了今日的宴席。
他在寢殿外,看著燈火盈盈的房間,一名女子的身影投在月窗之上,婀娜搖曳。他搖了搖頭,歎了句天意弄人,便輕輕推開了房門。
女子身披赤色團花碧霞羅,頭綰隆重的祥雲髻,芊芊玉手搭在身前,遞給容時一個溫婉的笑容。
“太子殿下。”菘藍輕柔地呼喚著自己的夫君,夾雜著一絲緊張,一絲羞澀。
容時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便遣去了殿中隨侍的仙娥。殿內的仙娥魚貫而出,麵上多少都帶有一抹調笑。
菘藍瞧容時飲了不少酒,於是替他斟了一杯安神茶。待捧至容時跟前時,隻聽他說了一句“阿月回來了。”
哪知菘藍手一抖,便將茶水灑在了容時身上。“殿下恕罪!”她手忙腳亂地替容時擦拭著衣袍。
容時卻一把捏住她的手,白皙纖細的手腕微微泛紅,“為何如此慌張?”
菘藍垂下眼眸,眼底泛起淚光,一副心疼的模樣,著實楚楚可憐,“阿月……可還好?”
“還好,上神歸位。”
“她……可有怪我?”
“不曾。”容時注視著菘藍,深邃的眼底分明藏了些許怒意,“你不是說阿月跌入嗜仙池已然隕滅?”
菘藍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腦海中捕捉著百年前的記憶,“不錯,正是菘藍親眼所見。”
說罷,眼角落下一滴晶瑩的淚珠,“菘藍修為不夠,無力將她拉回來,隻能眼睜睜地瞧見她被卷入猩紅的浪潮之中。”
容時不語,緊蹙的眉頭一刻也未曾舒展。
隻聽菘藍帶著哭腔繼續道“殿下,明日臣妾便上招搖山,臣妾要見阿月。要告訴她,我不是故意趁她之危,搶了原本屬於她的位置……況且我也想知道這百年來,她究竟經曆了什麼,可有受了什麼磨難。”
說著,她便淚如雨下,白皙的麵龐泛著苦痛,叫人好不心疼。
容時舒了一口氣,“不必了,給她些時間。也給我們一些時間。”
說著,便扶起菘藍,替她拭乾了臉上的淚,“安置吧。”
手上的動作一氣嗬成,可他的語氣始終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