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駙馬被羅乾象那賊人殺害了!"
"駙馬!"
兩裡外,不同於氣勢如虹的"降軍",倉促結陣的永寧叛軍如考喪妣,驚慌失措的吼叫聲不絕於耳。
這樊龍作為奢崇明的"乘龍快婿",地位本就崇高,尤其是在"太子"遇難之後,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僅次於梁王奢崇明本人。
但現如今,樊龍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羅乾象當眾斬殺,怎能不令他們驚惶?
"都閉嘴!"
也許是此前剛剛經曆過"白發人送黑發人",亦或者對樊龍的命運早有預料,黑色大纛之下的"梁王"奢崇明倒是顯得鎮定許多,臉上毫無慌亂之色,與往日的失魂落魄大相徑庭。
"兒郎們士氣萎靡,今日不易再戰。"
"暫且收兵吧。"
觀望半晌,確定對麵羅乾象麾下的叛軍們並沒有繼續發起衝鋒,反倒是"適可而止",略有些嘈亂的立於原地,奢崇明的臉上不由得湧現了些許失望之色。
趁著樊龍與羅乾象糾纏的這段時間,他麾下的叛軍們已是從最初的驚慌失措醒轉過來,並在各自將校的約束下,後知後覺的組織起軍陣。
倘若羅乾象敢率軍來攻,他定然會令其有來無回,但眼下這等情況,卻是令他有些束手無策。
"梁王,不如咱們回永寧吧?"
"羅乾象麾下不過千餘人,斷然無法阻攔咱們的退路。"
"實在不行,咱們往林子裡鑽吧。"
聽聞奢崇明的決定之後,傳訊兵們急不可耐的拍馬揚鞭,勒令如臨大敵的永寧狼兵有條不紊的後撤至營地,但在場的諸多夷人將校卻是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先是梁王強攻成都無果,而後太子於敘州府外遇害,現如今羅乾象又是臨陣倒戈,投降了明廷。
這一連串的噩耗,縱然是尋常狼兵心中也是漸漸有了一絲明悟,知曉大梁已是氣數將儘了,遑論他們這些將校。
眼下最好的結果,也無非是與敘州府城中的官兵們兩敗俱傷,繼而被官兵後續的援軍亦或者被其餘虎視眈眈的土司們一擁而上,蠶食他們大梁的血肉。
看樣子,唯一的生機,便是主動投降明廷?
他們實在沒有料到,朝廷居然如此寬宏大量,連作為梁王心腹肱骨的羅乾象都被"招安"。
若是他們也臨陣倒戈
心照不宣之下,各式各樣的情緒在每個人的腦海中蔓延,下意識握緊了手中剛剛鬆開的兵刃,眼神也變得曖昧起來。
"昏聵!"
"羅乾象麾下雖然僅有千餘人,但你們瞧不見其麾下士卒儘皆著甲?!"
"官兵定然在江畔嚴陣以待,等著我等自投羅網!"
"不拿下敘州府,我等如何回永寧?!"
霎時間,奢崇明氣急敗壞的怒吼聲於空地上響起,但眼神卻是出奇的平靜,一語道破了天機。
羅乾象既然能夠突然出現於他們後方,足以說明瀘州府已然淪陷,且朝廷的援軍已是陸續趕到,不然那些狼兵身上的甲胄是哪裡來的?
他有足夠的把握,羅乾象及其麾下的士卒,便是官兵主動派遣出來的"誘餌",試圖逼迫他們自亂陣腳。
一旦他們真的軍心渙散,盲目回師永寧,必然會遭遇早已埋伏在江畔兩側官兵的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