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英明,"
幽靜的乾清宮暖閣內,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聲音猶如鬼魅,枯瘦的臉頰上更是湧現著不加掩飾的陰冷之色。
同為東林官員,朝中的次輔劉一璟老大人卻是能夠"秉公執法",即便"好鬥"如前禮部侍郎孫慎行,督查院左都禦史張問達,至多也就是在官員人選上彼此攻訐,但卻絕不敢趁機發"國難財"。
反觀這李三才,昔日巡撫鳳陽並提督漕運的時候,靠著手中權力,可是攢下了萬貫家財,如今居然還敢授意通州豪商囤積糧食,似有坐地起價的趨勢。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位致仕多年的"東林急先鋒"如何能夠未卜先知,提前預料到山東會狼煙四起,漕運斷絕?
此事,怕是不簡單呐。
"曹伴伴何在?"
不知過了多久,天子清冷的聲音再度於暖閣中響起,但話題早已從立場撲朔迷離的"東林急先鋒"跳躍至近些時日在宮中地位水漲船高的"曹少監"。
"奴婢這就叫人去尋他"短暫的錯愕過後,司禮監掌印太監朝著天子低語了一句,便揮手喚來立於角落處的隨侍宦官,令其去尋天子口中的"曹伴伴"。
自從禦馬監提督太監魏忠賢將全部精力用於整飭東廠,並奉天子之命往山東辦差之後,這禦馬監的差事便由他兼管起來。
但他本就是司禮監掌印,掌握著"批紅"的重任,平日裡還要在朱由校身旁伺候,自是沒有多餘的精力處理禦馬監的瑣事。
故此衡量再三之後,他便向天子引薦了曾拜倒在自己門下,頗受自己信任的少監曹化淳。
現如今,禦馬監的差事便由曹化淳暫且管著,並且打理的井井有條,倒是沒有辜負他的信任。
"奴婢曹化淳,叩見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過盞茶的功夫,隨著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已然身著紅袍的司禮監少監曹化淳便急匆匆的邁入乾清宮暖閣,朝著案牘後的年輕天子叩首行禮,顫抖的聲音中滿是激動。
雖然代掌禦馬監的差事已有一段時日,但這還是他第一次麵見天子,當麵聆聽聖諭。
"起來吧。"
耳畔旁傳來的呼喝聲不僅打斷了朱由校的沉思,也將其目光自眼前的輿圖上轉移至跪倒在暖閣中央的宦官身上。
放眼望去,隻見曹化淳身著紅袍,瞧上去不過四十餘歲,麵色不似尋常宦官那般白皙,身材也頗為高大,瞧上去倒是頗為引人注意。
"謝陛下,"
幾聲清脆的叩首聲之後,略有些拘謹的曹化淳方才躡手躡腳的起身,不敢仔細觀瞧案牘後的年輕天子。
"信王府那邊可有異動?"
嘶。
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老太監王安頓時麵露驚惶之色,隨即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向朱由校。
天子此話何意,莫不是在猜忌前不久才剛剛出宮的信王殿下?
雖說天家無親情,但信王殿下終究是陛下的幼弟,身份尊貴無比,切不可兄弟相疑呐。
"回陛下,"沒有在意臉色大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曹化淳臉色變幻片刻,便是規規矩矩的回稟道:"詹事府左庶子錢謙益近些時日與信王殿下書信來往不斷,似是在暗中為其奔走。"
"南方那邊,也有人來拜會信王殿下"
太祖朱元璋曾嚴令禁止,不準宗室藩王與朝臣們私下往來,以免萌生野心,對中樞產生威脅。
信王朱由檢正值年少,且剛剛出宮讀書,身份雖是尊貴,但手中卻沒有半點權利而言,卻依舊引得不少讀書人乃至於南方士紳為之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