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的紫禁城中,就在少監曹化淳氣喘籲籲的領著數十名由他親自篩選而出的"心腹"往中宮皇後張嫣所在的坤寧宮而去的時候,一座位於仁壽門附近的宮殿也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與紫禁城中絕大多數光鮮亮麗,恢弘壯大的宮殿所不同,這座隱匿於黑夜間的宮殿竟是雜草叢生,時不時還能聽聞如鬼魅般的蟲鳴聲,平白添加了三分陰森恐怖的氣氛。
呼。
一陣風起,吹散了籠罩在低垂穹頂上的厚厚雲層,露出了上方的皎潔月色,也照亮了宮殿上首的匾額噦鸞宮。
...
...
輕輕推開因為年久失修已是有些破敗漏風的殿門,有些神經質的尖銳嘶吼聲便於空曠的宮殿中響起,令人毛骨悚然。
此時殿中燃有幾隻搖曳不定的燭火,隱約可瞧見宮殿深處正有一名披頭散發的老婦人,居高臨下的坐在上首的位置上。
"你是何人?"
"本宮好像從哪裡見過你.."
望著周遭因為眼前這不速之客而被嚇得四散而逃的宮娥內侍,老婦人蒼老的麵頰上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神情,旋即便將審視的目光投向眼前之人。
雖然此人身著內侍服飾,臉上無須,但老婦人卻敏銳察覺到此人和尋常內侍的不同。
更何況,此人瞧上去很是眼熟,似乎與自己的某位故人相像。
"駱養性,見過皇貴妃娘娘.."
在上首老婦人略有些錯愕的眼神中,身材魁梧的"內侍"緩緩開口,其粗重的嗓音也是於幽靜的宮殿中幽幽響起。
"駱養性?"
"駱思恭的兒子?!"
儘管年事已高,但老婦人仍是很快將眼前的"內侍"與記憶深處的某位故人所匹配,表情愈發深邃。
"皇貴妃娘娘好記性.."
見上首的婦人如此輕易便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剛剛說話的漢子也是一愣,旋即便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嗬,果然是故人之子。"
"說吧,如此喬裝打扮的來見本宮,想要做甚?!"
一聲意味深長的譏笑過後,老婦人便滿臉陰冷的盯著眼前的"故人之子",並沒有因為其深夜闖宮而大驚小怪。
畢竟自成祖朱棣遷都北京開始,這紫禁城的戍衛便是由禁軍和錦衣衛共同負責,而其父駱思恭又執掌錦衣衛長達二十餘年。
故而對於駱養性而言,在皇城落鎖之後,依然能夠繞過層層卡哨進宮,並不算是難事。
更彆提眼前的駱養性還喬裝打扮了一番。
"皇貴妃娘娘久在宮中,怕是對外界的事情尚不知情.."
儘管知曉眼前的老婦人已是不是昔日那個執掌六宮,位高權重的鄭貴妃了,但駱養性仍是對其保持了足夠的尊敬,規規矩矩的回稟道。
"哦?"
"朱由校那頭狼崽子出事了?!"
聞言,神情本是波瀾不驚的鄭貴妃頓時激動起來,其蒼老的麵容也是隨之扭曲,眼眸中充斥著血絲。
自從她的寶貝兒子朱常洵被朱由校以私藏龍袍的罪名廢為庶人,發配鳳陽府囚禁,而她又試圖在奉天門放火未遂之後,她便被迫遷居這"噦鸞宮",自此切斷了與外朝的一切聯係。
"敢叫皇貴妃娘娘知曉,"身材魁梧的駱養性挺直胸膛,滿臉肅穆的回應道"天子日前禦駕親征,前往山東兗州剿匪。"
"後因叛軍勢大,音訊斷絕,距今已有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