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不知過了多久,勖勉宮緊閉多時的殿門再度被推開,逆著揮灑進入殿中的光線看去,來人正是身著緋袍的司禮監少監曹化淳。
"奴婢曹化淳,見過皇貴妃娘娘,莊妃娘娘,信王殿下。"
許是因為知曉大局已定的緣故,曹化淳的臉上竟是瞧不出半點感情波動,規規矩矩的朝著眼前神色各異的"貴人"行禮,聲音很是淡然。
"見過諸位先生。"環顧四周之後,曹化淳又分彆朝著在場的閣臣和六部九卿們拱手行禮,引來一片窸窸窣窣的衣袍聲和桌椅挪動聲。
或許是自己的錯覺,韓爌總覺得剛剛曹化淳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眸深處湧現了一抹嘲弄。
"曹少監,"儘管知曉眼內侍的品秩在後宮諸多"大襠"中算不上顯赫,但方從哲等人卻不敢怠慢,紛紛拱手還禮。
畢竟早在天子禦駕親征之前,掌管東廠的禦馬監提督太監魏忠賢便先行離京,而在民間號稱"內相"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安又隨同天子親征兗州。
故此眼前有聖旨傍身,並臨時節製宮中禁軍的曹化淳便成為了內廷中最為炙手可熱的人物。
"曹化淳,你不在皇嫂身旁伺候,來此作甚!"儘管心中慌亂不堪,但信王由檢仍是努力維持著平靜,搶先一步發難,試圖在氣勢上壓倒麵前的太監。
"回稟信王殿下,"聞言,曹化淳的眸子中便湧現了一抹寒意,但該有的禮節卻依舊一絲不苟"有關天子的消息剛剛由錦衣衛傳回,奴婢奉皇後娘娘諭旨,特意來報予諸位先生和莊妃娘娘知曉。"
雖說在曹化淳到來之前,殿中眾人便因為王承恩的驚呼聲有了些許心理準備,但當親耳聽聞天子確實有消息傳回之後,眾人仍是呼吸急促,心神緊張。
"錦衣衛,怎麼可能?!"
不待殿中諸臣關心天子的情況,臉色煞白的鄭貴妃便歇斯底裡的呼喝道,眼神中充斥著震驚。
此前駱養性將話說的清楚,兗州城外的叛軍何止數萬,朱由校那頭冷血的狼崽子斷然沒有置身事外的可能。
可現在,朱由校不僅傳回了音信,而且還是通過錦衣衛的路子?駱養性是乾什麼吃的?
"皇貴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靜待個把時辰。"
"估摸著太陽落山之前,兗州知府和登萊巡撫的折子也會送到宮中了。"
沒有理會麵前狀若瘋癲的老婦人,曹化淳的麵色雖然依舊淡然,但話語中卻夾雜了一抹玩味。
言罷,曹化淳便從懷中摸出書信,將其交給首輔方從哲查閱。
"皇兄如何?"
此時的朱由檢已然顧不上安撫身旁麵色大變的鄭貴妃,隻是急不可耐的盯著眼前似笑非笑的大太監,心情愈發緊張。
雖說自己在事前已是想好了各種各樣"找補"的由頭,但以自己皇兄的手段,這些幼稚的理由怕是難以令其信服。
若是自己的皇兄平安歸京,以自己近些時日的所作所為,又會落個什麼下場?
是即刻出京就藩,餘生無詔不得回京;還是被圈禁在王府中,失去自由;亦或者像洛陽的福王叔一樣,被廢去爵位,發配至鳳陽高牆囚禁?;還是說像大同代王府那"因病暴斃"的代世子一樣?
頃刻間,諸多後果便在信王由檢的腦海中浮現,也令其單薄的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稚嫩的臉頰上滿是驚恐和不安,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躊躇滿誌。
"曹公公,陛下近況如何?"趁著身旁幾位閣臣還在傳閱的功夫,兵部尚書王在晉便急不可耐的追問道,話裡話外滿是對朱由校的關心。
他剛剛敏銳察覺到了,曹化淳在話語中提及了登萊巡撫袁可立,難道是這位封疆大吏領兵北上,這才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