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你覺得父汗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汗王宮以西,一座形製規模與"蒙古包"頗為相似的府邸中,大貝勒代善麵沉似水,凝眉看向身前的堂弟。
自從父汗努爾哈赤於赫圖阿拉建國稱汗,並且正式創建八旗製度以來,大金國內便奉行著以軍權衡量地位的準則。
整個汗國,除卻父汗努爾哈赤之外,僅他代善一人,曾短暫節製鑲紅和正紅二旗,兵力淩駕於其餘貝勒和旗主之上。
現如今,父汗卻是要將國內最為精銳的兩黃旗暫且交由多爾袞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崽子統率。
此舉究竟是父汗為了給多爾袞造勢,亦或者無意而為之?
"二哥,"聞言,同樣表情嚴肅的二貝勒阿敏停頓少許,轉而澀聲道"這兩黃旗乃是大汗親軍,即便是陪同大汗南征北戰數十年的開國五大臣也不曾染指兩黃旗的軍權。"
"此事,怕是沒有這般簡單。"
言罷,阿敏便是做賊心虛般瞧了瞧不遠處緊閉的房門,再一次確定周遭四下無人之後方才放下心來。
畢竟隨著老汗努爾哈赤的年齡漸長,有關於汗位繼承人的問題也不可避免的擺在眾人麵前。
早些時候,眼前的代善不僅占據著"嫡長"的名分,更有赫赫軍功傍身,乃是當之無愧的"太子",誰也不敢覬覦其地位。
隻可惜今日不同往日,眼前的代善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已是被廢黜了"太子"之位,雖然依舊是四大和碩貝勒之首,但地位遠不如之前穩固。
至少那老五莽古爾泰,老八皇太極便早已展露出對於大金汗位的野心,從旁蠢蠢欲動。
依著剛剛殿中發生的一切來看,現如今,有關於汗位繼承人的角逐,好像又多了一個多爾袞?
"我覺得也是,自從碩讬那逆子離家出走之後,父汗便借故廢了我的太子之位,並削去我手中軍權,將正紅旗交由嶽托和碩讬節製.."
"但那多爾袞寸功未立,父汗便是直接令其節製兩旗,還是我大金建國之本的鑲黃旗和正黃旗。"
"父汗想要給多爾袞造勢的意圖,未免有些太過於明顯了.."
提及往昔,代善的臉上便是露出了一抹怨恨之色,前兩年的時候他因為寵愛繼妻納喇氏,對原配之子不聞不問,導致次子碩讬離家出走,致傳聞其叛逃明朝。
事情鬨大之後,迫於努爾哈赤的命令,他不得不親手殺了自己的繼妻納喇氏,並將正紅旗的軍權一分為二,導致父子反目。
"二哥稍安勿躁.."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中翻滾的情緒,阿敏扭頭朝著眼前心煩意亂,不斷唉聲歎氣的代善提醒道"我大金向來以軍功為重,縱使老汗偏愛幼子.."
"但那多爾袞寸功未立,如何能夠服眾..."
說到最後,阿敏的聲音已是微不可聞,畢竟這話題實在是有些敏感,但其身旁的代善卻一掃剛剛的頹敗,滿麵紅光!
說的對啊,他們大金講究實力為尊,莫說那多爾袞僅僅是臨時節製兩黃旗,就算父汗真的不顧非議,強行令多爾袞擔任兩黃旗的旗主,也難以壓住那些野心勃勃的牛錄額真們。
"如此我就放心了.."
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過後,女真大貝勒代善故作釋然的笑聲便於幽靜的府邸中響起,引得角落處裡傳來了兩三聲犬吠。
但在燭火搖曳的刹那,二貝勒阿敏的眸子中卻猛然湧現了一抹狡黠,嘴角更是勾勒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作為國內功勳卓著的二貝勒,卻心甘情願的"輔佐"眼前的堂兄,自然也藏著屬於他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