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在殿中眾人的注視下,一名氣喘籲籲,瞧上去滿臉驚慌之色的女真韃子猛然推開了緊閉多時的殿門,並跪倒在大殿中央。
"大汗,清河城主佟養真上奏,官兵於太陽落山之際強渡鴉鶻關,漢軍現已退守清河,特請大汗指示。"
嘩。
霎時間,猶如狂風掃落葉,人滿為患的汗王宮中頓時嘩然一片,就連桀驁不馴的三貝勒莽古爾泰也忍不住目瞪口呆,表情凝重到了極點。
他們本以為沈陽城中的熊廷弼拚湊出萬餘名鐵騎,趁著他們大金主力尚在朝鮮的當口上突襲撫順已是極限,卻不曾還有餘力同時對清河方向用兵?
須知,那鴉鶻關可是扼守清河的咽喉要塞,曾在百餘年的時間裡,令他們女真人望而卻步。
如此易守難攻的天塹,就這樣被官兵輕易的攻克了?
"漢軍損傷如何?"
"官兵們退軍了嗎?"
在一片嘩然的韃子中,四貝勒皇太極最先反應了過來,不假思索的朝著跪在大殿中央的傳訊兵詰問道。
因為要征伐朝鮮,且防備明廷傾巢而出的緣故,老汗努爾哈赤早已將國內的主力抽調一空,悉數集中在薩爾滸城附近。
至於諸如鴉鶻關,寬甸六堡,連山關等軍事要塞,則是交由早已投降他們大金的"漢軍"以及"蒙古流民"看守,從而緩解女真勇士的壓力。
"回四貝勒的話,漢軍傷亡過千,但清河城主佟養真已然率眾返回了清河堡,可保老寨無虞。"
聞聽耳畔旁的質問聲,胸口劇烈起伏的韃子便哆哆嗦嗦的回稟道,但雙眸間卻也湧現了一抹釋然。
那鴉鶻關距離清河堡不過十餘裡的距離,縱使尋常人趕路也用不了太久,遑論是來勢洶洶的官兵?
好在那清河城主佟養真還算有些本事,知曉及時止損的道理,趕在官兵兵臨城下之前,返回了清河城,從而確保了老寨赫圖阿拉的安全。
畢竟,那清河方向的官兵們既然能夠強渡鴉鶻關,兵力必然遠在佟養真麾下的漢軍之上。
如今八旗勇士悉數集中在薩爾滸城,老寨赫圖阿拉附近雖是有少許兵丁駐紮,怕是也難以應對戰意盎然且人數占優的官兵。
"鐵嶺,開原等方向,可有異樣?!"
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立於汗殿深處的老汗努爾哈赤突然肉眼可見的激動起來,隨即便大步行至大殿右側的沙盤,目光陰冷的盯著上方擺放的輿圖。
他本以為官兵在經曆了"薩爾滸之戰"的慘痛教訓之後,再不敢輕易冒進,但他卻是低估了那遼東經略熊廷弼或是明廷小皇帝的決心。
官兵騎衛主力集中在撫順方向,後方還有精銳步卒掠陣,同時還分兵沿著清河方向進軍。
如若開原鐵嶺等方向也燃起狼煙的話,這官兵的戰略意圖幾乎與前兩年的"薩爾滸之戰"如出一轍,隻是在兵力上有所削減。
"回父汗的話,鐵嶺山路崎嶇,官兵縱使來犯,我等最快也要明日才能收到消息.."
瞧著身旁怒不可遏的努爾哈赤,皇太極心中也是咯噔一聲,轉而手忙腳亂的在輿圖上指出鐵嶺所在的位置,以及沿途的軍事要塞。
這些地方曾經都是明廷為了防止他們女真人壯大而修建的關隘,後在"薩爾滸之戰"過後落入他們女真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