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卿家,奏本應該都瞧過了吧。"
"爾等是何想法呐.."
小半炷香過後,待到奏本由坐在角落處聽政的吏部給事中楊漣交還到司禮監掌印太監手中,年輕天子便輕輕敲了敲身前的桌案,意有所指的輕聲道。
自萬曆四十四年,女真老酋努爾哈赤於赫圖阿拉建國稱汗以來,朝廷在遼鎮少有勝績,其中更是經曆了"薩爾滸之戰"的重創。
如今好不容易在經略熊廷弼的整飭下,取得了些許戰果,朝廷也要拿出應有的應對。
"陛下是要想要派遣監軍?"
短暫的錯愕過後,內閣首輔方從哲便神色複雜的起身,並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按理來說,早在成祖北征漠北的時候,便有自宮中派遣內官,前往軍中擔任"監軍"的先例。
此後每逢朝廷大規模用兵,無論將帥於朝中和天子的心目中地位如何,都會按照慣例派遣內官擔任監軍。
儘管因為有著"前宋"的教訓,這些於軍中擔任"監軍"的內官通常並不會被賦予太多乾涉軍務的權利,僅僅是作為直接向天子彙報軍情的"使臣"所在。
但在軍中將校臨時做出重大決斷的時候,這些"監軍"仍會在一定程度上予以阻撓。
昔日那遼東總兵李成梁之所以能夠在遼東擁兵自重,甚至隱隱有"養虎為患"的趨勢,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在最初的時候,朝廷沒有第一時間派遣"監軍",從而給了其發展自身勢力的機會。
待到朝廷意識到李成梁在當地已成氣候,想要派遣"監軍"和禦史予以掣肘的時候,已是有些晚了。
難道說,天子是想要按照慣例,往遼東經略熊廷弼身旁安排"監軍",予以掣肘了?
雖說此舉在某種程度上並無不妥,但那熊廷弼終究剛剛斬獲煊赫戰果,陛下如此行為,多少有些令人寒心。
"元輔誤會了。"
見眼前的朝臣們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深知自己被誤會的朱由校趕忙擺手解釋道"朕是想製定一個計劃,逐步蠶食建州女真,儘快平定遼東。"
遼鎮終究距離京師千裡之遙,縱使熊廷弼忠心耿耿,其麾下的將校們在生死搏殺之間也難免生出異樣的心思。
儘管自己不斷提升武將的地位,但千百年來養成的觀念豈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實話實說,除卻駐紮在西山腳下的京營將士之外,餘下各地的邊鎮將士們心中並無太多的"忠義"之心,更多的是履行拿錢辦事的責任。
朱由校實在不敢指望這些將士們在經曆了生死搏殺之後,依然對於"收複疆土"抱有太高的熱情。
"敢問陛下何意.."
見朱由校的神情不似玩笑,應當並無向遼鎮派遣"監軍"的用意,內閣首輔頓時像是卸下了某種負擔一般,頗為輕鬆的拱手道。
"唔,"劃到嘴邊,朱由校卻又將其咽下,轉而看向麵色亢奮,死死盯著輿圖的兵部尚書王在晉問道"王本兵為朕解惑,這鴉鶻關有何說法?"
視力不錯的他,已是敏銳注意到,王在晉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輿圖上被用紅筆重點標注的一個地方。
而那個地方,正是距離沈陽城稍有些距離,曾作為"薩爾滸之戰"進軍路線的清河堡。
"回稟陛下,"許是心情過於激動,兵部尚書王在晉竟是沒有聽到耳畔旁響起的呼喝聲,直至身旁的徐光啟提醒之後,方才後知後覺的起身並肅聲道"這鴉鶻關始建於成化年間,號稱清河咽喉,曾扼守女真諸部百餘年時間,令其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