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會身旁臉色發苦的淮安巡按,心情複雜的漕運總督李養正扭頭看向身旁同樣一襲紅袍的兩淮鹽運使袁世振。
早在萬曆末年,袁世振初次擔任兩淮鹽運使的時候,他們二人便曾打過交道,如今倒算是老友重逢了。
"漕運茲事體大,倉儲,衛所,碼頭皆是積弊重重。"
"至於那些世代在漕軍中當差的將校把總們更是沆瀣一氣,於沿途私設關卡稅卡,勢力非同小可。"
"總督大人切勿衝動。"
聞言,年過六旬的兩淮鹽運使袁世振便是心有餘悸的低喃道,深邃的目光中滿是忌憚和不忿。
萬曆末年,他奉命整飭兩淮鹽運,仗著身後有萬曆皇帝撐腰,兼之取得的政績有目共睹,他也曾試圖通過整飭漕軍的方式,進一步提高鹽稅,卻不曾想一事無成。
這以困苦而聞名的漕軍所涉及到的利益和勢力,絲毫不亞於令人垂涎欲滴的兩淮鹽政。
聞言,已然在淮安府任職過一段時間的淮安巡按崔呈秀便是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目光不由得飄至遠方。
自朝廷裁撤漕運總兵之後,漕軍兵丁便由數十名把總將校負責統率。
儘管在外人看來,把總的品秩並不顯赫,距離遊擊將軍都相差甚遠,但偌大的漕軍,滿打滿算也不過僅有數十名把總。
每個把總平均分配下來,均是能夠掌管著數千,乃至於上萬的兵丁,其手中軍權直逼參將總兵。
再加上這些把總們世襲罔替,彼此間互相聯姻,如若想要將他們連根拔起,無異於將整個漕軍鬨個天翻地覆。
再說那所謂的"公器私用",自永樂朝開始,便被朝廷所默許,為的就是能夠借此讓漕軍兵丁補貼家用。
隻不過這項"福利"在日積月累之下,也成為軍中將校們專享的特權,尋常兵丁難以分潤到半點好處。
故此,這漕運整飭起來的難度,絲毫不亞於兩淮鹽政,甚至隱隱還在其上。
"哼,亂臣賊子,層出不窮呐。"
一聲冷哼過後,漕運總督李養正的臉上也是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久在南京戶部任職,耳濡目染之下,也知曉漕軍牽扯的利益和勢力之廣令人咋舌,諸如最簡單的"公器私用",朝中的文臣武勳,地方上的宗室藩王,哪家沒在運河上有點生意?
"這軍中頑疾根深蒂固,徐徐圖之怕是難以傷其根本;如若雷霆處之,又有漕運斷絕的風險.."
輕輕點了點頭之後,兩淮鹽運使袁世振便是心有所感的點了點頭。
時隔多日,重回兩淮,他明顯感受到這些鹽商們比之前些年要"狡猾"許多,除了對頭主動告發之外,他竟是沒有掌握像樣的罪證,不再像之前破綻百出。
一時間,他也有些無從下手了。
"奏請天子知曉吧。"
相顧無言片刻,李養正有氣無力的聲音終是於高台之上響起,內心隨即升起了一股無助之感。
這漕運的複雜程度,遠超他的想象,再沒有得到天子的"許可"之前,他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聞言,兩淮鹽運使袁世振也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不自覺將目光投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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