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與淮安府相隔不過數百裡的南京城外,同樣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恢弘巍峨的城垣外,滿臉風霜的武臣黃得功緩緩催動著胯下戰馬,在官道兩側行商百姓們各式各樣眼神的注視下,有條不紊的行至城門附近,並自懷中摸出堪合,交由眼前如臨大敵的守城士卒。
"參見大人.."
為首的士卒雙手接過堪合之後,隻是胡亂瞥了一眼,便麵色大變的躬身行禮,眼前這瞧上去至多也就三十餘歲的武將居然已是官至副總兵?
"魏國公可在城中?"
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之後,黃得功便朝著眼前麵麵相覷的守城士卒詢問道。
如今天子遠在淮安府,身旁有兩千京營將士及登萊士卒保護,應當足以震懾那兩淮之地的鹽商和漕軍將校們。
而他隻需要確保南京城外的軍營無虞,這南直隸便翻不了天。
"小人不知.."
眼神變幻片刻,剛剛回話的守城士卒滿臉愕然。
那魏國公徐宏基是何等身份,其動向哪裡是他們這等尋常小吏能夠知曉的?
不過這幾日,城中倒是隱隱有些傳聞,說是那位世襲罔替的魏國公突然心血來潮,終日待在城外軍營中,整飭行伍。
但是這等捕風捉影之事,卻是無需向眼前的軍將"實話實說"了。
畢竟眼前這軍將可是出自"京營",且年僅三十餘歲便官至副總兵,定然是天子心腹中的心腹,以及其對魏國公直呼其名,毫無敬畏的模樣,大有興師問罪的架勢呐。
"唔。"
雖然清晰捕捉到了眼前士卒眼眸中轉瞬即逝的狡黠,但黃得功並未表現出來,隻是默默收回堪合,催動胯下戰馬入城。
他們這些人興師動眾,長途跋涉千餘裡,隻怕這南京城中的勳貴士紳們早已收到消息,換做他是呐做賊心虛的魏國公徐宏基,也不會待在南京城中束手就擒。
不過這魏國公徐宏基若是覺得主動"退避三舍",便能洗刷其過往的罪行,那便有些天真了。
...
...
入城之後,除此抵達這大明陪都的黃得功無心欣賞繁榮富庶的街市,草草辨認了一下方位之後,便往城中核心而去。
"去兵部衙門!"
既然魏國公徐宏基先行躲了起來,那他便接管這南京城防,隻不過此事還需要城中的兵部尚書出麵才是。
自成祖朱棣遷都北京之後,這大明朝便擁有了南北兩套行政班子,南京城中的署衙建製比之京師絲毫不差,不僅保留了六部,督查院,五軍都督府等顯赫衙門,就連南北官員的品秩都是一模一樣。
同時又因為以南京為核心的南直隸節製周邊十五府,每年的賦稅占據了朝廷歲收的半數以上,朝廷便將南直隸稅收的權利稀釋給了南京戶部,中樞輕易不會乾涉。
而此等有些怪異的製度,便直接導致了南京戶部淩駕於城中其餘衙門之上的特殊地位,切切實實的掌握著財政大權,與民間百姓想象中的"清水衙門"大相徑庭。
除了戶部之外,南京城中另一個擁有部分實權的衙門便是這名義上節製南方六省兵馬的兵部衙門。
至少黃得功想要接管這南京城防,便要首先得到南京兵部尚書的同意。
"魏公公,"縱馬而行約莫小半炷香的功夫,一直麵無表情的黃得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扭頭朝著身旁與其並肩而立的"南京守備太監"魏忠賢拱手道"錦衣衛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