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城地處遼河下遊左岸,所在的平原地勢東南高,西北低,整體呈現了由東向南傾斜的態勢。
因為圍城多日的緣故,海州城外鬱鬱蔥蔥的密林早已被砍伐一空,使得善於騎射的女真建奴們可以毫無阻塞的湧至"瑟瑟發抖"的城池下。
咚咚咚!
急促的鼓點聲撲麵而來,數以萬計的建奴們揮舞著手中長刀,猶如失去神誌的野獸一般,不管不顧的催動胯下戰馬,眨眼間便超過了行動遲緩的"盾車"和"回回炮",以及身披重甲的千餘名"死兵"們。
從女真建奴所在的營地,到如臨大敵的海州城,滿打滿算也不過兩裡左右的距離,遑論是女真建奴縱馬衝鋒?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由那心急難耐的建奴越過早已被填平的溝壑,殺至海州城腳下。
此時立於城頭上的官兵們已然能夠將城外建奴臉上的瘋狂儘收眼底,右手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兵刃,全然沒有早已因為過於用力,已是發白顫抖的手指。
"將主,城中餘下的物資..."千瘡百孔的城垛後,望著城外呼嘯而至的建奴,西平堡參將馬世龍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聲音顫抖的詢問道。
"放!"未等身旁將校將話說完,被眾人視為主心骨的李如柏便是不由分說的命令道,其犀利如刀的眸子則是死死盯著城外翻身下馬,即將靠近城牆的建奴們。
海州城岌岌可危,何必節儉吝嗇那些守城物資?
砰砰砰!
滋滋滋!
幾乎是在李如柏的怒吼聲響起刹那,好似遮天蔽日的巨石滾木便是越過城垛,徑自朝著城外的建奴們砸去,同時還伴有散發著濃烈惡臭味道的"金汁"。
頃刻間,城外建奴原本狀若瘋癲的喊殺聲便是變成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猝不及防的建奴們腳步猛然停滯,開始痛苦的翻轉打滾。
"火銃手和弓弩手呢?"
像是沒有注意到城外混亂不堪的慘狀,老將李如柏猶如一頭被激怒的雄獅,眼神凶狠的朝著身旁的廣寧遊擊祖寬詢問道。
怎麼回事?為何弓弩手和火銃手們還不動手?難道要任由城外建奴們踩在夯土上開始奪城嗎?
咻咻咻!
砰砰砰!
未等心情同樣急切的祖寬回稟,海州城頭上便是響起了久違的槍炮聲以及讓人頭皮發麻的箭矢破空聲。
在經曆了最初的錯愕過後,遠道而來的廣寧將士們終是適應了戰場的節奏,並開始予以反擊。
嘖。
儘管城頭上的硝煙味道和金汁的惡臭味混雜在一起,讓人胃裡忍不住翻江倒海,但在場眾人,包括"手無縛雞之力"的幾名文官都沒有露出半點不適,反倒是一臉"享受"的眯起眼睛,並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
此時此刻,耳畔旁此起彼伏的火銃手和箭矢聲就好似世間最為美妙的樂章,讓海州城頭的將士們陶醉不已。
...
...
"放箭,快放箭!"
"躲在盾車身後!"
女真建奴終究是百戰精銳,在意識到海州城頭攻勢凶猛的時候,便瞬間更改了作戰策略,幾名穿著打扮好似甲喇額真的武將不斷揮舞手中兵刃,指揮因血氣上湧,不管不顧朝著向前衝鋒的建奴們儘快後撤,並朝著後方的盾車和"回回炮"招手道。
這麼多年了,官兵還是隻有這些老把戲。
在身旁將校的約束下,原本悍不畏死的建奴們紛紛停住了衝鋒的步伐,或躲在戰馬身後,或就近尋找掩體,亦或者躲在陣亡同伴的屍首後開始放箭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