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匍匐臥倒!"
亂作一團的城頭上,廣寧遊擊祖寬和西平堡參將馬世龍等將校竭力保持著平靜,高聲指揮著試圖直起身子,向城外建奴射箭反擊的弓弩手。
"嗯.."
痛苦的悶哼聲響起,又有一名匍匐在地的官兵被突如其來的箭矢射中,好在因為提前臥倒,兼之身上有甲胄保護的緣故,倒是沒有傷及要害,但鑽心的痛苦仍是讓這兵丁齜牙咧嘴,忍不住扭動著身軀。
"盾牌,盾牌。"
見狀,後方的官兵趕忙上前,手忙腳亂的將負傷的同伴抬走,並補上其空缺出來的位置,一麵麵沉重的盾牌也被擺在正前方,充當在之前攻勢中倒塌廢棄的城垛。
咻咻咻!
城外建奴的攻勢愈發犀利,越來越多的箭矢越過城牆,射入地形狹窄的城頭,令得官兵們愈發被動,不敢隨意冒頭,即便偶爾有弓弩手或火銃手瞅準時機,朝著城外反擊,卻也難以扭轉局勢。
勝利的天平正在逐漸向建奴傾斜,即便是"以命換命",這些人多勢眾的建奴依然能夠笑到最後。
"大人,必須要想個法子。"
"兒郎們實在是太被動了。"
在身旁親兵的保護下,祖寬微微眯起眼睛,將城外一名不斷揮舞著手中兵刃,似是在高聲指揮的建奴射殺,隨後便扭頭朝著不遠處的馬世龍呼喝道。
城外的建奴越聚越多,假若再不想個法子予以阻止,即便這些建奴們難以攻上城頭,但也可通過撞擊城門,或者如法炮製,像攻占清河時那樣挖掘地道,直接破壞城牆的方式"奪城"。
"沒法子了,跟韃子拚了。"
局勢焦灼至此,即便冷靜如馬世龍也難以像往常一樣保持理智,隻是咬緊牙關,迎著頭頂傾斜而下的箭雨,與身旁的幾名親兵合力將幾塊巨石抬起,狠狠的朝著下方砸去。
砰。
在沉悶的碰撞聲響起,剛欲挖掘地道,破壞城牆的建奴還不待發出一聲慘叫,便是化作一灘血泥,惹得稍遠些剛欲上前幫忙的建奴們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隻可惜因為城外建奴的攻勢過於犀利,隨同馬世龍一並起身的親兵均是被迎麵而來的箭矢所射中,不得不將位置讓出,回到後方包紮,暫時失去了戰力。
"跟韃子拚了!"
見馬世龍等人遭遇險境,城頭上被壓製多時的官兵們也紛紛被激起了凶性,咬牙切齒的將剛剛被搬運至城頭的巨石和滾木朝著下方砸去,暫時化解了"城門失守"的危機。
不過這一連串的操作下來,城中本就所剩不多的守城物資儘皆被消耗殆儘,還有百餘名官兵被箭矢射中,讓固若金湯的防線出現了短暫的"真空"。
好在城外建奴也被官兵這般悍不畏死的態勢所逼退,並未趁機踩在夯土上"奪城",給了其餘官兵增補防線的時間。
...
...
"大汗,城中的官兵們已是強弩之末,這是要負隅頑抗到底了。"
地勢起伏的緩坡上,腦後留有醜陋金錢鼠尾的"大金智囊"範文程穿著他自己親自製定設計的"官袍",滿臉輕鬆的朝著身旁的努爾哈赤說道。
一陣風起,範文程的官袍衣擺微微揚起,露出了官袍上粗製濫造的線條曲線。
假若有平日裡喜歡看戲唱戲的"戲迷"在此,便會發現範文程身上所穿的官袍,無論是質地材料,還是做工,都與戲園子平時使用的"戲服"十分相似。
"範先生所言甚是。"許是覺得海州城告破在即,努爾哈赤黝黑的臉頰上終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不似最初那般冷若冰霜。
這海州城中的官兵們悍不畏死又當如何,他隻需命令麾下的兒郎們萬箭齊發,便可輕而易舉壓製住城頭官兵的攻勢,讓他們疲於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