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陰。
作為大明帝國的核心中樞,北京城雖然距離遼東不過千裡之遙,但戰爭的陰影始終未曾彌漫到這片"首善之地",百姓們依舊在日複一日,周而複始的生活著。
如往常一樣,天色才剛剛大亮,巍峨的永定門外便是排起了長隊,熙熙攘攘的行商走卒和百姓們攜帶著各自的行李,在身旁士卒的約束下,著急忙慌的排隊等候。
一時間,食物的香氣,小販的呼喊聲,稚童的呼喊聲倒是讓城門處生機盎然,不少上了歲數的百姓也是由衷的露出了笑容。
自打當今天子登基之後,這天氣雖是愈發詭異,越來越冷,但他們的小日子卻是越過越好了。
最起碼,不用像前些年那般提心吊膽,生怕哪天遼東那邊便有韃子打進關內的噩耗傳回。
噠噠噠!
像是一語成讖,就在永定門外人群愈發熙攘的時候,平坦的官道儘頭便是突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引得眾人趕忙止住了談論,下意識的朝著身後望去。
而原本眉頭緊皺,滿臉不耐煩的士卒也是抓緊了手中的兵刃,主動迎了上去。
放眼望去,隻見得幾名風塵仆仆的騎士正逆著晨霧,著急忙慌的朝著眾人所在的城門趕來,其背後還插著八百裡加急的旗幟。
又是八百裡加急!
這北京城的百姓們生活在天子腳下,即便是尋常的市井百姓或者麵朝黃土的莊稼漢,對這所謂的"八百裡加急"也是了解頗深。
若非宗室藩王造反,地方異動,或者邊鎮告急,是決然用不到這八百裡加急的。
而在上月初,女真老酋努爾哈赤領兵傾巢而出的消息,如今早已傳遍了京師的大街小巷,在諸多說書先生不遺餘力的宣傳下,就連那牙牙學語的孩童也能操著吃嫩的口音,說出幾名朝廷的軍將以及女真人的將校貝勒。
難道遼南的戰事塵埃落定了?
"籲!"
不一會的功夫,滿臉風霜之色的騎士便在城門附近勒緊韁繩,一邊自懷中摸出堪合,交予眼前的士卒檢驗,一邊情難自已的大聲呼喊道"遼南大捷!"
"女真老酋無功而退,遼東兒郎趁機收複清河城!"
"朝廷複土!"
儘管朝廷三令五申,不準崗哨驛卒在運送軍報的時候隨意"泄露",更不準鬨得人儘皆知,但因北京城已是近在遲尺,而自己懷中又是足以讓舉國皆震的"捷報",這崗哨也瞬間將往日裡嚴格遵守的軍紀忘於腦後。
嘩!
隻一瞬間,不約而同湊過來的人群便是嘩然一片,有人毫不猶豫的將兜售的食物吃食高高舉起,希望遞到這幾名騎士的手中,還有人像是被瞬間抽去全身力氣,噗通一聲癱軟在地,麵朝著遼東的方向磕頭不止,口中哭喊道"爹,娘,朝廷將清河城收回來了。"
"咱的家又回來了,娘!"
聞聽耳畔旁這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高居於戰馬之上的幾名士卒也忍不住側目,眼中露出了些許不忍之色,知曉這人極有可能便是自遼東逃難至此,而且說不定就是那清河人氏。
"都讓開,彆擋道,趕緊讓幾位兄弟進城交差!"
終究是吃著皇糧,見識要比尋常的百姓強上不少,幾名守城的士卒在短暫的激動過後,便知曉眼前的騎士必然是差事在身,需要儘快前往通政司交差。
"對對對,都讓開,都讓開!"
好似如夢初醒,也不用守城士卒約束,原本混亂不堪的人群瞬間便向左右兩側散去,讓出了一條進城的道路,望向士卒的眼神中滿是激動和火熱。
這都多少年了啊,朝廷連年練兵,自全國各地抽調精銳,可這建奴反倒是愈發生龍活虎,好似全然沒有受到影響。
不過好在天佑大明,讓他們大明出了個聖天子,在剛剛即位不久,便是挫敗了女真人染指遼沈的野心,如今更是令傾巢而出的老酋铩羽而歸,並趁機收複了故土。
雖然這"清河城"不如那薩爾滸城和鐵嶺開原等城池那般如雷貫耳,但也是大明的疆土啊。
大明萬勝!
...
...
在縱馬越過晦暗的門洞之後,幾名風塵仆仆的騎士不顧道路兩側坊市傳來的歡呼聲,目的明確的朝著通政司衙門而去,其腳下的戰馬也隨之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左右不過是半炷香的功夫,這些口乾舌燥的漢子便是來到了掌管公文往來的通政司署衙門前,而早已察覺到異樣的差役們也沒有半點刁難和遲疑,簡單的問詢了幾句之後,便是情緒激動的將眾人迎了進去。
許是急於複命交差,竟有一名差役連腳下新買的布鞋都給掉在了門外。
瞧著眼前一幕,即便是路過的百姓們尚未知曉永定門外的"嘩亂",但也清楚必然是發生了大事。
反正閒來無事,便有不少"好事"的百姓在這通政司署衙門外聚集,而原本負責維持秩序的兵丁們也隻當看不見,反倒是不住的伸頭探腦,朝著身後的署衙張望。
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他們剛剛聽得不太真切,就知曉那幾名騎士自遼東而來,言語間似乎提及了"大捷","清河"等字眼。
不過他們的疑惑並未持續太久。
"都讓開,都讓開!"
約莫小半炷香的時間過去,在署衙外諸多竊竊私語聲中,十餘名神色匆匆的差役四散而出,徑自朝著不遠處的六部署衙而去,而身著緋袍的通政司卿更是不顧搖搖欲墜的病體,著急忙慌的召集車駕,往紫禁城而去。
在上車的時候,幾名眼疾手快,上前攙扶的士卒清晰無誤的聽到了這位通政司卿的喃喃自語"天佑大明,遼東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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