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
天氣已是漸漸轉涼,尤其是位於帝國西南邊陲的昆明府,更是充斥著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陰冷和死寂。
從江川縣開始,由王弄山沙石和阿迷州普氏所率領的狼兵們一路勢如破竹,僅用了十餘天的時間,便撕碎了沿途圍繞昆明府而構建的防線。
河陽縣、陽宗縣、歸化縣、新興州、路南州、晉寧州,安寧州,往日安靜祥和的城池猶如蝗蟲過境,入目儘是斷壁殘垣以及倒在血泊之中腐爛發臭的屍首。
許是承平多年,麵對著這些來勢洶洶的夷人狼兵,除卻個彆城池官員和守城官兵死戰不退,勉強拖延了狼兵半日功夫之外,餘下的官員們皆是棄城而逃,理應保家衛國的官兵們也望風而潰。
更有甚者,還主動投靠夷人狼兵,選擇助紂為虐。
燒殺劫掠,在沙源和普名聲的刻意放縱下,平日裡飽受壓迫的狼兵們肆無忌憚的將平日裡遭受的不滿和心底的獸欲發泄在沿途經過的每一座城池中。
如若不是為了奪取彙聚著雲南精華所在的昆明府,兼之族中貴人三令五申,恐怕早已被殺戮蒙蔽雙眼的狼兵們早就"舍近求遠"的去奪取楚雄府,景東府,臨安府等相對防備薄弱的城池。
但即便如此,從滇東江川縣到滇中昆明府,這數百裡的土地上,除卻凶神惡煞的土司狼兵以及或被裹挾,或是自願加入的漢人百姓,再難見到其餘人煙。
藍天白雲之下,早已淪為了人間煉獄,入目儘是血腥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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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府外的護城河畔,已是正式起兵稱王一月之久的普名聲和沙源並肩而立,神色睥睨的打量著不遠處城門緊閉的城池,眉眼間充斥著掩飾不住的瘋癲和猙獰。
官兵一觸即潰!
饒是他們早就知曉雲南承平多年,各地衛所官兵們淪為了徹頭徹尾的"吉祥物",但也沒有料到這兵臨昆明府的過程竟然如此順利,像那澄江知府一樣棄城而逃的官員竟多達十餘人。
一路走來,他們麾下的土司狼兵非但沒有減少,反倒是壯大了許多,就連各式各樣的攻城器械也變得完善許多。
更重要的是,他們還迎來了一位實力不容小覷的"強援"。
"祿王一路而來,可還順利?!"
微微勒緊手中的韁繩,年紀最長的沙源露出一抹獰笑,扭頭看向身旁的東川宣撫使祿威,深邃的眸子中湧現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忌憚。
尋甸府作為雲南府正北方向的咽喉屏障,城中兵丁三千有餘,且配備有數十門火器火炮,理應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但這祿威不愧是在東川府傳承了數百年之久的土司,竟然憑借一己之力便硬生生打穿了尋甸府,而且比他們沙普兩家,還要提前數日抵達這昆明府。
假若不是昆明府不比尋常府縣,恐怕這祿威早就率先奪城了。
"有勞沙王掛心了,"聞言,全身上下籠罩在黑袍中的祿威便是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冰冷的聲音中摻雜著不加掩飾的嘲弄"不過是些耀武揚威的樣子貨罷了,如何抵得過本王麾下的狼兵?"
尋甸府雖然戒備森嚴,但卻架不住他們東川祿氏早已在城中安插了內應;除此之外,尋甸知府也實在是過於相信那些在嘉靖年間便被改土歸流的"土兵"了。
靠著策反尋甸府城中本就出自於水西安氏的土司,他們輕而易舉的趁著夜色詐開了尋甸府的城門,並將這座明廷重鎮納入囊中。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