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令人如墜冰窖的箭矢破空聲響徹昆明府城內外,原本悍不畏死,舉著盾牌和狼兵們在嘗試了幾次攻城之後也漸漸意識到了一絲端倪。
隨著時間的流逝,城頭上官兵們的攻勢竟沒有絲毫減弱,甚至還有愈演愈烈之勢,尤其是那勢大力沉的巨石滾木,輕而易舉便可將好不容易攀至半腰的同伴化為一灘血泥。
己方有備而來,但城中的官兵們同樣準備充分,那散發著惡臭的"金汁"可是輕而易舉便可讓與虎狼搏鬥的士卒頭暈眼花,喪失戰鬥力。
不行,不能如此盲目的登城,必須要重新想個法子了。
一念至此,唯獨在昆明城外的狼兵們便分工明確的開始搭建掩體壕溝,重新開始朝著頭頂放箭,試圖通過此等方式延緩官兵們的攻勢,並重新贏回戰場的主動權。
...
...
"二公子,情況有些不對。"
"官兵們似乎從那疲於奔命的狀態中醒轉過來了.."
距離府城不遠處的壕溝中,皮膚黝黑的沙定洲已是隱去了臉上那勢在必得的獰笑,一名幕僚模樣的漢人正在其身旁小心翼翼的分析著,心中滿是不解。
不應該啊。
這行軍打仗固然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但也得爭取"主動權"。
誰率先搶占了戰場的"主動權",誰便率先擁有了結束這場戰事的能力,不然怎會有兵敗如山倒一說?
剛才他瞧得清楚,由三家土司共同派遣的弓弩手們經過一番拉扯之後,成功靠著精湛的箭術壓製住了城頭上的官兵,令其隻能躲在城垛後,不敢隨意冒頭。
靠著這個稍縱即逝的戰機,自家二公子果斷命令大軍一擁而上,準備靠著官兵自顧不暇的當口,踩在早已堆砌在府城腳下的碎石夯土,登上昆明府城。
可是現在...
"老子不瞎,能瞧見!"
未等幕僚將話說完,沙定洲便是一臉不滿的將其打斷,眼中泛起濃鬱的怨毒之色。
這些不知好歹的漢人!
昆明府城雖然承平多年,城池內外的守軍疏於操練,壓根沒有戰力可言,真正能夠對他們土司狼兵造成威脅的,滿打滿算也不過是那三省總理魯欽由曲靖府帶來的數千軍兵,但府城中的百姓卻是百萬不止,遠超尋甸府,澄江府,楚雄府這等臨近府城。
整個雲南境內的富紳豪商有九成以上都居住在昆明城中,至於那些"名門之後",或者退休致仕的老臣們更是悉數待在昆明城中傳道授業。
這些富紳豪商或者名人雅士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卻架不住其身後皆矗立著一個以他為核心的家族,並擁有令尋常百姓不敢想象的滔天財富。
若是這些人下定決心守城,光是其府中的門客家丁加起來,便是一支現成的武裝力量,並擁有著不俗的戰力。
畢竟這雲南終究是明國邊陲,朝廷的掌控力有限,而土司夷人又民風彪悍,這昆明城但凡是有些餘財的,在招攬門客家丁時的第一條件,都是要身強力壯,最好會些武藝。
至於那些出手闊綽的富紳,或者家中有門路的"名人雅士"更是會想方設法的招攬曾在九邊重鎮從軍的老卒充任"家丁",若是有人手上沾過血,與塞外的韃子打過仗,月俸更是會成倍上漲。
"暫緩攻城,多調些弓弩手過來。"
"老子就不相信這個邪了!"
陰冷的吧唧了一下嘴之後,沙定洲便臉色猙獰的朝著戰壕中的傳訊兵們吩咐道,眉眼間的刀疤在日頭的映射下竟像是一條在蠕動的細蟲,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