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暗。
僅僅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昆明北城門附近便滿目狼藉,街道上遍布瓶罐的碎片以及被暴力摧毀的家具,角落處還有熊熊燃燒的烈火,時不時便有那"滿載而歸"的狼兵趕至此地彙合。
城門處,高居於戰馬之上的沙定洲麵無表情的注視著街道儘頭嫋嫋升起的煙塵,心中湧現起一抹無奈和憤怒。
財帛動人心。
在唾手可得的財富麵前,這些被貪婪和瘋狂蒙蔽雙眼的狼兵們早已將自己父王的命令忘於腦後。
好言難勸想死的鬼。
抬頭瞧了瞧頭頂已是幾乎完全西沉的日頭,在城門附近等候多時的沙定洲再也沉不住氣,扭頭朝著身後正在不斷點數的親兵擺了擺手"不用等了,爾等隨我即刻撤退。"
早在得知官兵前哨軍馬即將趕到之際,自己的父王沙源便親自率領著大隊向後方撤退,以免被這些遠道而來的官兵拖住腳步,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
畢竟經過這些時日的"圍城",這昆明城外早已是"堅壁清野",往日濃鬱茂密的樹林早已化作各式各樣的攻城器械,地勢平坦開闊。
而這樣的地形,不僅適合騎兵衝鋒,還適合官兵的火器逞凶。
血戰多日,族中的狼兵們皆是疲憊不堪,實在不適合繼續與這些來勢洶洶的官兵硬碰硬。
"遵令!"
聞聲,正在不斷維持城門處秩序的將校們便肅聲點頭,並毫不猶豫的指揮在場"滿載而歸"的狼兵們朝著後方的城洞撤去。
時間有限,官兵的前哨部隊隨時有可能趕到,而大王又早已率領著主力後撤,他們這些人當下的處境與那負責墊後的"孤軍"沒有半點區彆,必須要儘快後撤。
"快,普氏狼兵也隨本將後撤!"
眼見得沙定洲調轉馬頭,一名出自阿迷州普氏的軍將也是急不可耐的揮舞起手中長刀,並緊緊跟在沙定洲身後,朝著深邃下場的城洞湧去。
這昆明城固然寸土寸金,麾下的狼兵們也各個腰間鼓囊,想必是發了一筆橫財,但眼下他們的當務之急,乃是保住性命,可不是被城中的財貨困住腳步,淪為甕中之鱉。
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理會臉色鐵青的東川大長老祿勇。
"大長老,咱們怎麼辦?!"
隨著沙定洲和出自阿迷州普氏的軍將先後離開,仍在原地逗留的祿氏狼兵們不可避免的躁動起來,紛紛看向族中的大長老祿勇。
"三炷香!"
"咱們再搶三炷香!"
"將戰馬都準備好,時間一到,咱們立馬就跑。"回頭望著身後漸行漸遠的黑影,祿勇黝黑的臉龐上先是露出了一抹掙紮之色,隨後便神色凶狠的命令道。
小半個時辰前,他的兄長祿威雖然不甘心就此"前功儘棄",但在衡量了一番權衡利弊之後,也率領著族中狼兵,隨同沙源等人後撤,留下他在此地墊後。
不過為了能夠將損失降到最低,祿威還是決定"鋌而走險",將族中為數不多的戰馬儘數留在了城門處,其用意也是不言而喻。
"遵令。"
"都愣著乾什麼,沒聽見大長老的命令嘛,快去搶!"
"騎馬去!"
重重的點了點頭之後,簇擁在祿威身旁的幾名軍將便急不可耐的呼喝起來,並示意在此集結的祿氏狼兵們翻身上馬,繼續劫掠這座門洞大開的昆明府城。
頃刻間,本就不甘心就此收手的祿氏狼兵們紛紛像是脫韁野馬一般竄了出去,直奔遠處燃起滾滾煙塵的街道儘頭,嘴角露出殘忍而又瘋狂的笑容。
不過在人仰馬翻的嘈雜聲中,卻也有數十名收獲滿滿的狼兵麵麵相覷,隨即便不約而同的朝著最近的坊市湧去,而不是像剛剛的那些同伴一樣,縱馬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