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金屬兵刃彼此碰撞的聲音響起,原本勢如破竹的官兵們也漸漸反應了過來,眼前這些夷人們竟是各個身披重甲?而且手中也緊握著長槍等銳器。
一時間,除卻悍不畏死的京營士卒之外,餘下的衛所官兵們紛紛麵露遲疑之色,不敢再向剛才那般隨意搏殺。
"官兵不敢肉搏!"
"朝著兩側衝鋒!"
一直在緊密注視著戰場中局勢的東川宣撫使祿威自是敏銳發現了這個細節,其黝黑的臉龐上也是爆發出狂喜之色,並喜形於色的命令道。
他就知道,這些遠道而來的官兵們是在虛張聲勢。
作為擁兵自重的西南土司,他恐怕比明國官府還要了解這些本地官兵,這些常年疏於操練的"老爺兵",怎麼可能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便"改頭換麵",擁有所向披靡的威勢。
原來真正悍不畏死的,隻是集中在陣型中央的那一小撮人,軍陣兩翼的衛所兵們隻是在靠著手中長槍的優勢在濫竽充數。
"長槍兵,快頂上來!"
眼前官兵臉上那不加掩飾的遲疑之色自是沒有瞞過對麵夷人叛軍的眼睛,自知不敵的刀槍手和盾兵們也像是找到救星一般,不管不顧的呼喊道。
無需身披重甲,隻要一杆攻擊距離相近的長槍,官兵們便原形畢露,不敢向前搏殺了。
...
...
"後退者死!"
"向前者,重賞!"
見眼前的夷人叛軍居然如此之快的發現己方"弱點"所在,京營武臣黃得功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並扭頭朝著軍陣左右兩側的地方將校們呼喊道。
這要是左右兩翼的衛所官兵們臨陣脫逃,那眼下這看似僵持的局麵便會被瞬間打破,到時即便自己麾下的京營士卒在強悍,也難以憑借一己之力,扭轉兵敗如山倒的大局。
"向前殺!"
沒有絲毫猶豫,三省總理魯欽便毫不猶豫的舉槍向前搏殺,自己身後的衛所兵們本就"參差不齊",若是任由眼前的夷人叛軍變幻陣型,隻怕這些衛所官兵的表現會更加不堪。
趁他病,要他命!
"殺!"
在場的衛所兵們既然能夠被各地千戶守備選拔至此,說明心中多少還有一絲"忠義",或者有人乾脆就是窮困潦倒,希望能夠趁此機會,搏一個富貴出來,鬥誌比之真正的"老爺兵"們還要強上許多。
尤其是在三省總理魯欽的身先士卒之下,越來越多的衛所兵被重新喚醒剛剛冷卻的血氣,在夷人叛軍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凝眉挑槍向前刺殺。
慢慢的,停滯不前的夷人叛軍重新出現了傷亡,即便有那姍姍來遲的長槍手加入戰場,但也難以阻擋官兵前進的步伐,至多就是彼此對刺片刻,雙方互相倒下一片。
這等形勢下,官兵甲胄齊整的優勢便體現了出來,雖說胸口處有些刺痛,有的甚至鮮血直流,鑽心的刺痛感讓這些官兵們忍不住痛苦哭喊,但終究沒有立即丟掉性命。
反觀對麵的夷人叛軍,但凡被長槍刺入者,便會立即倒在血泊之中,源源不斷的鮮血自身上傷口噴湧而出,身軀也會在劇烈抖動片刻之後歸於平靜。
"魔鬼!"
"不,這不是真的.."
隨著越來越多的夷人叛軍倒在血泊之中,即便後方的弓弩手仍在不知疲倦的拋射,但恐慌的情緒仍是在隊伍中迅速蔓延,讓後方準備接替身位的長槍手們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腳步...
自家人知自家事。
與眼前那些疏於操練的衛所兵一樣,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在幾個月前還是在山林間與野獸搏鬥的獵人農夫,哪裡有堅定不移的鬥誌?
要是就這麼以命換命,他們怎麼可能活著"回家"?
咚咚咚!
急促的戰鼓聲再度炸響,但真正敢於衝鋒的夷人卻是越來越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