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少欽拖著祝翾招搖過市,直把她拽到一間餐廳坐下。
一個大胡子服務員遠遠地就看見一條領帶綁著兩個人的手,識趣地為他們安排了兩人連排的座位。
“令少欽,你現在可以鬆開我了嗎?不然我怎麼吃飯啊?”她不敢再惹怒他,隻得像隻蚊子一樣小聲地發問。
“你是用左手吃飯的,綁了你的右手,不礙事吧?”
祝翾被他說得沒話說,閉了嘴,不作聲了。
一桌子豐盛的餐食上齊了。祝翾看著各色美食,肚子開始沒出息地嘰咕起來。
“想要讓我鬆開你,你最好乖乖地給我把這一桌東西吃完。”令少欽強調道。
他明明是關心她,心疼她,生怕她餓著自己又引發了低血糖,所以他一心想著要把她喂飽,但他說話的語氣很強勢,不容反駁,讓人聽起來隻覺壓迫。
祝翾心煩得緊,哪有心思想到這一層?她隻道是令少欽的大少爺脾氣又上來了,非要拽著她陪在他身邊。以往在學校的時候,這種事他也經常乾。有時候他大晚上的突然餓了,也不管祝翾是在自修室上自習,還是在演播室排練,他都徑直走到她麵前一句話不說就把她拉走,任她怎麼問、怎麼喊,他最多隻說一句“我餓了,我要去吃飯,我要你陪我。”有時候他們正在上大課,他接到電話,臨時要去外地辦事,他便會把坐在身旁的她拽出教室,一句話也不說,任她如何抗議,他最多說一句“陪我走到校門口,你再回去上課。”
此刻祝翾也不想跟令少欽多費唇舌,隻想著隻要趕快把這一桌餐食吃完就能走人了。於是她抓起叉子就大口吃起來。
兩個人,三隻手。
祝翾正喝著甜豆湯呢,令少欽牽住她被綁的右手一會兒放到桌上,一會兒放到腿上,一會兒擺弄一下餐盤,一會兒又扒拉一下刀叉,拉拉扯扯攪得她的湯灑得到處都是。她好幾次想說他,想想自己的處境,又給憋了回去。
她叉了一大口意麵正送往嘴裡,右手又被他一扯動,害得她一口麵喂在臉上。
她這下惱火地咆哮道“誒!令少欽!你到底讓不讓人好好吃飯啊?我忍你很久了!你這隻手在那裡動來動去、躥上躥下,你是拿我的手當成你自己的了嗎?我們現在綁在一起,你能不能有點合作精神?還有啊,我真是看不過眼了,這家烤肉店已經有一百多年曆史了,泡椒是靈魂,靈魂!你不吃就彆點那麼多!浪費不說,你還辜負了店家的一片心意!”
祝翾說著便將叉子伸進令少欽的盤子裡把那幾塊烤肉和堆了小半盤子的泡椒全叉進嘴裡嚼。
令少欽癡望著她,一秒回到多年前初見她的那一天,她在學校的新四食堂裡從他碗裡戳肉吃的樣子就是眼前這番模樣。
她嗔怒時連珠帶炮教訓人的樣子,就是眼前這番模樣。
她在美食麵前毫無抵抗力地大塊朵頤的樣子,就是眼前這番模樣。
他熟悉的那個她終於又回來了。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替她擦拭臉上的意麵醬,她下意識地閃躲,他輕聲說“彆動。”
她抬起眼,鼻尖又一次觸上他的鼻梁。
她鼓著腮幫子,長睫飄閃著,滿口的肉都忘了咀嚼。
他溫柔地看著近前的她,心開始狂跳。她立刻收回目光,坐正,埋著頭不停地吃東西。
服務員贈送了一盤甜點端上來,那個戴著高高的廚師帽的滿臉絡腮胡的土耳其人把餐點放在桌上時對令少欽說了句“嘿,兄弟,我勸您彆再惹您的夫人生氣了,要好好哄她才行哦!”
令少欽還沒來得及回應,祝翾含了滿嘴的食物抬起頭就對絡腮胡說“您誤會了,我不是他的……”話還沒說完,令少欽便舀了一大勺甜點塞進她嘴裡堵住了她的口。
之後他又紳士地對絡腮胡說“謝謝您的提醒!我是該好好哄哄我的夫人了。”
絡腮胡友好地笑著退下了。
祝翾被令少欽塞進來的那口甜品噎得直咳嗽,他輕輕拍著她的背,邊拍邊說“誰讓你吃飯的時候亂說話?”
“我亂說話?令少欽,你……咳咳咳……到底誰在亂說……咳咳咳咳……”她嗆咳得都喘不過氣來了。
“你看,你又亂說話了吧?要不然,怎麼會越咳越厲害啊?”令少欽一副置身事外幸災樂禍的樣子。
祝翾氣得揚起右手用力一扯,把他的那隻手拉到麵前,對著他的手背便直咬了下去。
“啊!啊!”整間餐廳都聽得見令少欽的叫喊聲。
絡腮胡服務員連忙跑過來,看到他手背上深深的已滲出血的牙印時,儘力地憋住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我早提醒過您的。女人是自然界最不好惹的生物。”
令少欽忍住疼,壓低了聲音說道“祝翾!你真應該跟早上那條大黃狗來一場比賽,它還不一定咬得贏你呢!”
祝翾側過頭,給他一個淩厲的眼神,盯著他的手背警告他“你想再來一次嗎?”
“喂喂喂,趕快吃你的東西!”他嚇得把餐盤都往她麵前推。
祝翾原想著吃完飯就能重獲自由了,誰知令少欽卻賴皮地說要等他們到了機場才肯解開她。
“喂,令少欽,你耍賴!你剛剛明明說,隻要陪你吃完飯你就鬆開我的!”她抗議道。
“你可不要誣賴我。我剛剛明明說的是‘想要讓我鬆開你,你最好乖乖地給我把這一桌東西吃完。’我並沒說,隻要你吃完這桌東西,我就會鬆開你。”
“令少欽!你……”祝翾氣得拳頭都紅了。
“怎麼?我說錯了嗎?”令少欽看著她氣得小臉通紅的樣子,笑問道。
祝翾自然是沒話說,令少欽的原話確實沒說過隻要她吃完飯就給她鬆綁。
她隻能耐著性子由著他牽著自己走出餐廳,再跟著他一路走回酒店,又一起取了行李退了房之後一同去機場。
路人見狀無不豔羨,直讚兩人感情好。祝翾隻想趕快上飛機,了結這段孽緣。
飛機起飛不久,祝翾已睡著了。令少欽坐在她旁邊,幫她揉著那隻被他的領帶勒得通紅的手腕,心裡又生疼又生氣。他又呆看著自己手背上那枚深深的牙印,嘴角竟不自覺的上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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