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井下石
“我弟弟要買車,你彆那麼多廢話,就說給不給拿錢吧。”
我躺在床上,左腿打著石膏,剛做完手術的刀口傳來疼痛。
可不管手術的刀口有多疼,都不如我愛人的話紮得我心疼。
我是一家外貿公司的老板,這段時間外貿行情不好,又趕上經濟危機,人心惶惶,好多應收款回不來,公司岌岌可危。
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心神不寧的時候走斑馬線還被車撞傷。
雖然性命無憂,可卻撞折了一條腿,剛做完內固定手術麻醉清醒。
與此同時,我愛人非但不體諒我的難處,甚至不照顧還在病床上的我,反而追著我要錢。
她要給她弟弟買一台車。
不管我怎麼解釋都沒用,我愛人就像是瘋了一樣,不給錢就不行。
“公司的情況我跟你說了,你看我剛做完手術……”我試圖再次解釋,可話剛說了一半就被她打斷。
“你說那麼多沒用,我弟弟要錢買車,你就說買還是不買。”
我愛人瞪著我,言語犀利,就好像我欠了她弟弟多少錢不給似的。
可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
因為全球經濟動蕩、公司瀕臨倒閉的人也是我!!
我很難接受在這種時候我愛人從背後一刀插在我身上。
在我的認知中,這時候做妻子的不是應該溫言細語的安慰我,我們共渡難關麼?
可她卻對我不聞不問,追著我給她弟弟買車。
“我要小便。”
看著我愛人一臉蠻不講理的表情,我輕輕低下頭,把話題給岔開。
可沒想到下一秒尿壺砸在我頭上。
“一點用都沒有的廢物!錢錢掙不到,你知道我多久沒買包了麼!新款的愛馬仕我有倆月沒買了!倆月!!”我愛人憤怒的吼道。
我被砸的一愣。
“愛馬仕你說沒用,我弟弟要買台車,你特麼也推三阻四的,找那麼多借口。不想買就不想買,還說這麼多。”
“我不是不想買,跟你解釋了最近公司周轉困難,北美一個大客戶一直沒回款,咱家的錢都砸進去才能勉強維持。接下來我估計還有一段時間很難熬,希望我們能熬過去。”
“我們?誰跟你我們。就知道當初和你結婚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差的決定。”我愛人一腳踹在病床前的凳子上,轟的一聲,凳子摔在地上。
周圍病床的患者、患者家屬投來異樣的目光。
他們也沒見過站在病床前逼著一個剛做完手術的患者要錢的事兒。
“當年追我的人有多少,我怎麼就瞎了眼找你這麼個沒用的玩意結婚呢。我弟弟要買台車你都不肯出錢,還說什麼相濡以沫,濡你!”
她破口大罵,妝容精致的臉上浮起幾分猙獰,仿佛一匹餓狼。
我怔怔的看著她,一種不好的念頭從我心底浮現出來。
“算我倒了八輩子黴!張興旺,你特麼彆那麼多廢話,就給我一個準信,我弟弟的車你是買還是不買!”我愛人給我下了最後通牒。
“我住院的錢還是老李他們幫我墊付的,現在手頭真的沒錢,家裡現金頂多有十萬。”
我的嗓子有些啞,鼻子有些酸,心裡麵被堵的連呼吸都變的很難。
兩個人總要遇到一些困難,這就是生活。
可我愛人一點要同舟共濟的想法都沒有,我麻醉剛醒,她就追著我要錢,想給她弟弟買台車。
錢,我是真的沒有。
“張興旺你特麼不給錢是吧,那就離婚!你抱著錢過日子吧!”我愛人冷冰冰的說道。
“……”
“我弟弟這麼多年問你要過什麼?你竟然找各種理由搪塞,你還把我家人當親人麼?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
他弟弟找我要過什麼?
真好意思這麼說!
我聽我愛人這麼蠻不講理的說話,心裡冰寒一片。
她弟弟幾十萬的結婚彩禮、老家市中心的房子、全屋的精裝修都是我一手操辦的。
我知道她有扶弟魔的屬性,但之前我也不缺錢,並不在意。
可萬萬沒想到現在公司瀕臨破產、我還被車撞剛做完手術,她竟然當著我的麵這麼說。
永遠無法和一個胡攪蠻纏的人講道理,我懂,她是故意的。
我沒有理會她,艱難的拿起尿壺轉過身。
拖著剛做完手術的腿,剛一動手術切口的位置就傳來一陣陣劇烈疼痛。
我疼的差點抽筋,從床上摔下去。
幾個小時前剛做完手術的人本來應該得到家人的嗬護,可是我……
我不光術前的各種麻煩一點都沒少,做完手術、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麻煩反而越來越多。
甚至我愛人就站在我麵前,卻連排尿都沒人照顧,隻能靠著我硬撐。
勉強背過身,眼淚順著眼角流出來。
我無聲的啜泣,心裡泛起無儘的悲哀。
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這都為什麼!!
因為麻醉的關係,我排尿不暢,再加上我情緒激動,雖然小腹隆起,有很多尿,但卻尿不出來。
“張興旺,你真行!”我愛人在我身後厲聲說道,“你特麼有本事,那就離婚!”
說完,她抄起床頭櫃上的暖壺砸在我後背上。
熱水四濺,把隔壁床的患者家屬嚇了一跳。
蹬蹬蹬,高跟鞋撞擊大理石地麵的聲音快速遠去,我知道我愛人離開了。
這時候我乾脆把尿壺放到一邊,怕被人看笑話,我用被子蒙住頭,委屈的嚎哭起來。
是真委屈,要不然我一個大老爺們也不會蒙著被子痛哭失聲。
我剛做完手術,麻醉蘇醒,卻被人逼著要錢。
如果是債主我也就忍了,誰能想到逼我最狠的竟然是我愛人,理由是她弟弟要買車!!
而她因為我沒錢,竟然提出離婚!!!
這些我都無法接受。
我知道她或許知道因為全球經濟危機的原因導致外貿出口有問題,大趨勢如此,我這種做外貿的小公司肯定難以支撐。
再加上去年我貸款買了一艘遠洋貨船,這些曾經以為要大展宏圖的手段現如今都變成壓在我身上的沉重的負擔。
她不願意跟我共患難,不願意公司破產後陪著我吃糠咽菜、東山再起。
我已經打擾了她精致的生活。
雖然明白,可我無法接受。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