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水麵下,波濤暗湧。
康王雖還沒有登基,卻已經開始履行帝王的職責,每日與大臣議事,勤勉的批折子。他住進了宮裡,不是宸瀾宮,而是讓人把清樂殿收拾了一下,搬了進去。
清樂殿離延暉宮不遠,他每日傍晚出來散步,都會到延暉宮外站一會兒。
康王對薑雲裳的心思,人儘皆知,於是便傳出一個謠言,說康王登基後,不會讓皇後易嫁,而是要立薑雲裳為後。
都是西泠美人,一個得燕雲恒的青睞,飛上枝頭變鳳凰,另一個得了康王的歡喜,隻怕也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雖是姐妹,後位卻隻有一個,最終後位落誰家,大夥拭目以待。
聽說宮人們為此下了注,有些賭花悅容易嫁,有些賭薑雲裳當皇後。小道消息滿天飛,聽的人猶猶豫豫,今天賭花悅空,明天又換薑雲裳,表麵上一派平和之氣,底下卻是水飛靜河,熱鬨得很。
不知從哪裡傳出來的消息,說上回圍獵時,薑雲裳不小心跌落山崖,是康王舍命救了她。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戲文裡都是這麼演的。
因著這個消息,賭薑雲裳母儀天下的漸漸占了多數。
六角塔。
薑雲裳跪在地上,“請王信臣,臣從未有過非份之想,臣隻想守護九殿下,輔佐王完成大業。”
國師坐在椅子上,麵色和煦,“康王救你,可是真的?”
“是。”
“能舍命救你,看來他確實心悅於你……”
薑雲裳身子抖了一下,將頭磕在地上,“臣與康王並無瓜葛。”
“可他不這麼想,”國師問,“康王跟你說起過中毒一事?”
“是。”
“請你救他?”
“是。”
“你想救麼?”
“臣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願?”
“不敢也不願。”
國師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嗓音溫和,“起來吧。”
薑雲裳跪著爬到他麵前,將額貼在國師淺灰色的布鞋上,國師伸手在她頭頂拍了拍,“王信你。”
薑雲裳眼眶泛紅,她不是情緒外露的人,但在國師麵前,說起男女之事,心裡有些委屈,也有些無奈,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發酵,讓她一時不能自持。
國師起身,憐惜的看著她,伸手將她眼角的淚拭去,嗓音愈發柔和,“你向來最是沉得住氣的,這點事怎麼就亂了心緒?”
薑雲裳將酸澀壓下去,清了清嗓子,“臣在王麵前失態,請王責罰。”
“到底是個女兒家,能撐多少事?哭也好,鬨也好,都是應該的。在我這裡,你和小九都是一樣的。”
一句體貼的話,說得薑雲裳眼淚又出來了。
國師無奈的搖頭,輕輕擁住她,拍了拍她後背,“想哭就哭出來,你們幾個,你最懂事,也最能忍,可憋久了傷身,適時發泄一回,也是好的。”
薑雲裳無聲哭泣,身子微微發抖,在國師的撫慰下,慢慢平複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