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陰天,曹知府卻汗流夾背,他沒想到自己剛砍了王知州的腦袋,莊亦清就到了東陽城。難道大將軍明麵上大公無私,暗地裡卻趕過來救人?
見了麵才知道,原來派去送信的小兵恰巧在半路碰到了莊大將軍,所以回信才那麼快。
曹知府恭恭敬敬把莊大將軍請進內堂,上了茶,摒退左右,麻著膽子問,“大將軍到東陽,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下官好出城去迎……”
莊亦清擺擺手,“老夫如今隻是一介庶民,早已不是什麼大將軍了,又怎敢勞煩曹知府出城相迎。若不是怕曹知府回了泰安,也不會在進城時打發人來通報。”
曹知府聽著這話,不知怎麼腿肚子發軟,強顏歡笑,“大將軍雖已卸甲,但在下官心裡,永遠都是大將軍,下官對大將軍從來……”
莊亦清笑了下,指著椅子,“曹大人坐下說話。”
“是,”曹知府緩慢坐下,抬著袖子抹了下汗。
“曹知府何故出這麼多汗?”
“下官……熱。”
莊亦清起身把窗子開了半扇,“彆處都快入冬了,東陽城還是這般炎熱,也好,省了炭錢。”
“是啊是啊,”曹知府附和道,“東陽離泰安也不算遠,可比泰安熱多了,下官來了這些時日,還有些不太適應。”
“總歸得適應,”莊亦清道,“如今東陽城沒有知州,曹大人少不得要兼顧一些,時不時也過來瞧瞧,老夫入城時,聽百姓讚曹大人是清天大老爺……”
曹知府白著臉往地上一跪,“大將軍,下官知道王知州是莊……”
他這舉動把莊亦清嚇了一跳,起身把人扶起來,“曹大人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王知州是我夫人的表弟不假,可他犯了事,老夫豈會徇私,便是我夫人知道,也隻會誇曹大人做得好。”
曹知府被莊亦清按在椅子上坐下,手在袖子微微發抖,“大將軍真不怨下官?”
“不怨。”
“那大將軍何故來了東陽城?”
莊亦清笑起來,“自然不是找曹大人算賬的。”
為何離京,皆因莊太後逼得太緊,隔三差五就宣他進宮,要他恢複官職,像從前一樣,手握兵權,製衡燕家。他交出兵權後,過了一段清靜日子,回頭再看,心中感慨萬千,實在不願再去趟那渾水,所以乾脆躲了出來,想著莊太後尋不見人,慢慢也就消停了。
誰料在驛站碰到曹知府給自己送信,他當即回了信,讓自己的雪鴿連夜送來,又知曹知府的為人,怕他優柔寡斷誤了事,信送出後,自己快馬加鞭也趕來了。
還好,曹知府沒讓他失望,案子結了,人也斬了,隻是沒想到他的出現讓曹知府嚇破了膽。
他笑道,“老夫無官一身鬆,想出來走走,在半路接到你的信,便過來瞧瞧熱鬨,沒想到曹大人雷厲風行,老夫竟是來晚了。”
曹知府不知道莊亦清這話是不是在暗示什麼?什麼叫來晚了……他瞬間又冒了一額頭的汗。
“是下官的錯,下官應該等大將軍到了才……實在是……”
“曹大人並不知道老夫要來,何錯之有?不過,”莊亦清道,“曹大人怎會想到給老夫送信?”
曹知府心裡緊張,一時說了實話,“是位女俠給出的主意,說大將軍為人正派,絕不會徇,徇私……”
莊亦清愣了下,“什麼女俠?”
曹知府便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若非容女俠,那杏芳館的真相隻怕無人敢揭露,還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被騙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