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洋帶著食盒到永壽宮傳旨,莊太後連連冷笑,“怎麼,皇帝是怕哀家不給花美人飯吃?”
緒洋躬著腰,“自然不是,陛下的意思,花美人抄經書替太後祈福,勞苦功高,陛下略表心意而已。”
莊太後譏笑一聲,“哀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花美人抄經書有功,所以賞禦膳,若花美人未曾抄經書,便沒有功勞,也就談不上賞賜了。”她瞟一眼食盒,“你告訴皇帝,花美人在永壽宮隻字未寫,配不上皇帝的賞賜,這些東西還是拿回去吧。”
緒洋,“這……”
莊太後冷著臉數佛珠,“怎麼,你要違抗皇帝的旨意?”
緒洋沒辦法,隻好帶著食盒又回去了。
燕雲恒和單靖在下棋,見緒洋拎著食盒進來,淡淡掃一眼,沒吭聲。
緒洋跪下來,“陛下,老奴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
燕雲恒落下一顆黑子,“說。”
“老奴轉達了陛下的意思,可莊太後說,陛下賞賜的是有功之人,花美人隻字未寫,配不上陛下的賞賜。”
燕雲恒愣了一下,隻字未寫?
一個宮妃被太後召去抄寫經書,不管是應付也好敷衍也罷,多少得抄上幾頁吧,她倒好,隻字未寫,居然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敢違抗莊太後的旨意?莊太後怎會容忍……是了,聽聞讓人打了一巴掌,可對莊太後來說,這樣的罰法未免太輕了些……
單靖看著發愣的皇帝,憋著笑說,“陛下半
天不落子,是要認輸了麼?”
燕雲恒摩挲著玉質棋子,若有所思,終是啪的一聲落定。
“朕還有路可走,未必會輸。”他對緒洋道,“起來吧,再去一趟,就說朕的旨意,花美人這幾日在永壽宮陪伴莊太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賞禦膳。”
單靖和緒洋都深感意外。
皇帝這做派不但幼稚,還透著一點不要臉,哪有這樣針尖對麥芒去鬨的,大人物過招不應該是徐徐圖之,謀定而後動嗎?
單靖忍不住笑,“陛下還是想個萬全之策為好,萬一再授人以柄,您的賞賜可是到不了花美人手裡。”
皇帝的目光斜斜掃過來,單靖心裡咯噔了一下,預感不妙,果然,皇帝說,“既然如此,就勞煩單大人跑一趟,務必把事情辦妥當。”
單靖,“……”
單靖和燕雲恒一樣,不喜歡見莊太後,但皇命難違,隻好拎著食盒去了永壽宮。
莊太後聽到通傳,有些意外,沒想到皇帝這麼快又派人來了,她冷冷一曬,“讓他進來。”
單靖進了大殿,給莊太後行禮,“太後,臣奉陛下之命,前來給花美人送禦膳。”
莊太後哦了一聲,“緒洋回去沒告訴皇帝麼?花美人隻字未寫,受不起這禦膳。”
單靖陪著笑,“陛下先前那些都是場麵上的話,陛下幾日未見花美人,甚為想念,唯有送些吃的以表心意,太後慈悲為懷,定也願意成人之美。”為了花美人能吃上飯
,皇上應該不會介意他這樣說吧。
莊太後嘴角抽抽,“皇帝真是這樣說的?”
“是,”單靖拱著手,“臣隻是轉述陛下之意。”
莊太後沉默片刻,竟是闔上了眼簾,手指滾動著佛珠,如老僧入定一般,大殿裡檀香彌漫,濃鬱的氣味真往鼻子裡衝,單靖覺得莊太後要是換身道袍就齊活了,整個一道姑庵。
他盯著莊太後拔佛珠的手指,一顆兩顆三顆,突然停住了,莊太後捏著佛珠的手指在用力,以至於指甲泛了青白色,許久,指甲回血,莊太後緩緩睜開眼睛。